太后放下心来:“那就好。你是头一回有孕,没有经验,凡事都得小心,可别千万让旁人害了去。”
诚妃含笑应下。
当日,太后就忙不迭地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乾隆。乾隆自是高兴的,大手一挥,赏下了不少珍贵之物。
再过了数日,圣旨下,诚妃晋为诚贵妃。
至于纯妃那边,乾隆也没忘记半年前她才给他生了六阿哥永瑢,也趁着这个机会顺便给她提了一级,为纯贵妃。
如此,两大贵妃之位再度满员。
随着时日的流逝,诚贵妃的肚子开始微微凸起,太后观她的怀相,越看越是喜欢:“以哀家的经验,沅芷你这胎怀的肯定是个小阿哥。”
诚贵妃脸上满是即将为人母的希冀和满足:“借姑母吉言,我也希望能给皇上添个健康活泼的小阿哥。”
“若果真是个儿子,那就是皇上的八阿哥了。”
太后皱了皱眉,她想起了清音所出的七阿哥。她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的觉得七阿哥碍眼过。
清音是娴皇贵妃,是摄六宫事的副后,七阿哥是副后之子。
而她的侄女钮祜禄沅芷是诚贵妃,位份上也就低了清音那么一级。
皇贵妃尊贵,贵妃就不尊贵了吗?说到底副后副后,终归是沾了个“副”字,就算摄六宫事,也不是名正言顺的正宫皇后。皇贵妃跟贵妃一样,都是皇家的贵妾。
但若是有朝一日娴皇贵妃成了继后,那问题就严重了。
太后脸上的忧虑和挣扎,都被盈盈浅笑着的诚贵妃看在眼底。
一切,皆如她所料呢。她的姑母向来是个心狠的。
比起亲侄女所出的八阿哥,比起身上流着一半钮祜禄氏血脉的八阿哥,七阿哥算个屁。
未来新君仍是钮祜禄氏所出的诱惑,对太后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诚贵妃轻轻抚了抚微凸的腹部,嘴角的笑容微微凝滞。
说起来,她和她的太后姑母不愧是一家人。
都是一样的心狠。
太后作决定之前,再次试探了一番乾隆的意思,话里话外不外乎娴皇贵妃是乌拉那拉氏的人,心思诡谲,性情邪魅,不可信重。又透出几分担忧若是娴皇贵妃上位,乌拉那拉氏一派的旧势力会借机卷土重来,引得朝中不稳之意。
太后的目的只有一个,她想让乾隆跟她保证,绝不会立清音为后,也绝不会立七阿哥为皇太子!
但是,乾隆已经做了足足八年的皇帝,早就不是那个十几岁的事事需要仰仗母妃的毛头小子,他愿意孝顺太后,荣养太后,但是怎么可能愿意让太后插手他的后宫之事,更何况是立后、立太子之类的朝堂国事了!
于是,乾隆的回答尽是冠冕堂皇的语焉不详。
他没有表态会在孝贤皇后孝期满后立清音为继后,但也没有如太后所愿保证不让她为后。
提及立太子之事,乾隆则是直接就黑了脸:“皇玛法年老之时,九龙夺嫡,朝中不稳,殃及民生。皇阿玛登基之后,深以为害,故行‘秘密立储’制度,将立太子诏书放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之后,直到皇阿玛驾崩之后再让宗室大臣取出,当场宣读,诏告天下新君人选。”
“朕今年三十有三,膝下六子最年长者也不过九岁,最幼者尚在襁褓,他们的资质如何尚不能知。皇额娘此时就提及立储之事,您不觉得太早了点吗?”
“自大清开国以来,历任皇帝有几个是嫡出的?先祖册立储君,均是以贤者为先,生母的身份则是其次。朕亦是如此。”
“朕将来的继任者,未必是皇后所出嫡子,也未必不是皇后所出嫡子。此事,皇额娘不必多言,朕心里自有主张。”
乾隆说的是发自肺腑的真言,但听在太后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叉烧儿子就是个被美色迷了心智的,先是高氏,再是乌拉那拉氏,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女人跟她这个皇额娘杠。他被高氏骗得还不够惨吗?他还想重蹈覆辙吗?
在太后看来,乾隆没有明确地否认立清音为后、七阿哥为太子,那就是承认了,甭管他说得一套一套的多么好听多么义正言辞多么冠冕堂皇,那都是忽悠她的。
皇帝啊皇帝,你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经此一事,太后母子两人因慧平贵妃旧事好不容易弥补好的感情,又重新起了裂痕。
对此,诚贵妃喜闻乐见。她恨太后,她恨皇上,他们长长久久地相互厌烦才好呢。
太后对乾隆失望透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乾隆八年,二月初二龙抬头,正是和嘉格格两周岁的生日。
清音没有大办,只在承乾宫正殿的会客堂间摆了几桌简单的酒席,邀了交好的嘉妃、舒嫔,并愉嫔、婉贵人等几个向来安分不惹事的前来相庆。
觥筹交错间,清音忽见容越急匆匆进来相报:“皇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席间众人连忙站起身来,面带拘谨地给太后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