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的手被她拽在手里,没有挣脱,只是对着张解,道:“你要小心!”
房相爷虽然认命了,也招出了所有与之有关的朝廷官员,可那人却未必没有留下后手。就算真的没有留下后手,此时长安的局势,光是虎视眈眈的一众宗室中人便会自成一派。陛下一日不醒,这局势便一日不破。
再者说来,天子帝位之事尚且没有解决,那人临到跟前的生死大事必然更为急迫。此时他已有原娇娇与《素问经》在手,又有黎老太爷这个见过黎神医的“见证者”在手中,必然会想方设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人已至生死关头,再如何也不过一个死字,于这等情况之下,他定然会敢于破釜沉舟的做下一切在外人眼里看来“疯的厉害”的事。
待到张解离开之后,裴卿卿吐了吐舌头,问乔苒:“乔小姐,你要不要吃圆子甜汤?我们叫红豆姐姐煮一碗好不好?”
小丫头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是她想吃了。红豆姐姐的圆子甜汤颇对她的胃口,她最喜欢吃了。
只是不是什么时候红豆姐姐都是肯帮她煮甜汤的,也只有乔小姐开口,才能叫红豆姐姐听话。
乔苒笑着应了一声“好”,那甜汤一锅能有大半锅会进小丫头的肚子里,偶尔让小丫头得偿所愿也不要紧。
得了女孩子的首肯,裴卿卿欢呼了一声,正要高兴的跑去叫红豆煮甜汤,女孩子却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乔书今儿没出去吧!”
谢承泽将镇南王妃同真真公主带离京之前,特意去了趟国子监去寻乔书让他回来。
对于这个举动,或许是顺手为之,毕竟如今的长安城不太平,乔书又是她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受到牵连。
不过……乔苒垂下眼睑,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了当年见到那位焦娘子最后一面时的情形。
即便谢承泽将徐和修灌醉的当日说了很多话,可是一时半刻哪来得及将所有的话都说完?她也不确定谢承泽将乔书带回来的用意,只是想到了当日见到的那位焦娘子,再加上锦城以及焦、原两家之事后,隐隐让她觉得需要重新梳理一番焦娘子这个人了。
在她看来,焦娘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这世间也很难有纯粹的好人。她将乔正元玩弄于鼓掌之中,却同时自己也深陷情网。
好与坏在她身上已然很难说清楚了。
关于焦娘子,她姓焦,这个姓氏于当日在金陵的她而言毫无疑问的,便是焦娘子这个人同京城的焦、原两族有关,她也一直是这般以为的。
至于为什么焦娘子的死并未引起焦、原两族太大的反应,在她看来无非是焦娘子这个人于焦、原两族而言无足轻重罢了。
可此时,焦这个小姓已经出现了不止一回了,除了已经被原娇娇用作交换条件的焦氏一族中人之外,焦这个姓却还在百年前锦城一事中出现过。
锦城当地大族,也是自尽而死的苏凉的妻族也是姓焦的。
当然,随着锦城事罢,当年的知情者死的差不多了,便是仍有后人在世,也如张夫人一般对当年之事所知不多了。
想到这里,乔苒心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唏嘘的感慨之声。
当时上头永昌帝的一声命令,下头却造成了多少伤亡?即便是天子的命令,下头的人也不是棋子,自不会他说开始便开始,他说终结便终结。
锦城一事造成的后果,直至如今仍在善后之中。
所以,焦娘子的焦当真是焦、原两族那个焦么?乔苒突然有些不敢确定了。思绪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一日焦娘子自尽托孤之时的情景。
在此之前,她揭穿了焦娘子的所作所为,本该是敌对的两个人,可临到最后,焦娘子却把乔书托付给了她。
焦娘子请她照顾乔书。
被人带了绿帽子的乔正元彼时必然大发雷霆,先时有多疼这个孩子,彼时必然有多恨。即便知晓这些错与乔书无关,不将怒气发在乔书的身上,也必然不会再出手照顾当时才十多岁的乔书。
若是无人照顾,身无家财的乔书必然会沦落为乞儿。
所以,抱着寻死念头的焦娘子出于母子之心,会请她来照顾乔书,作为回报,乔苒还记得焦娘子当时开口说话的情形。
她说照顾乔书决计不会令她失望的?乔苒蹙了蹙眉。
她虽然不会自诩什么好人,可对于乔书这个懂事的孩子却也不至于做到撒手不管,彼时也未多想乔书要如何令她不失望。
眼下若非谢承泽突然将乔书叫回家来,她还不曾想过这一茬。
听她提起乔书,裴卿卿怔了一怔,点头手一指指向后院道:“在屋子里读书呢!”
这院子不大,乔书和唐中元是住在一屋子里的。
她不知道乔书天分如何,不过家里人也没有要逼着他考状元光耀门楣的心思,读些书,待到长大成人能养活自己便成了。
虽然年纪比乔书还小一些,不过裴卿卿一直自诩是个“大人”,所以对家里众人皆很是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