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意避开她,只有钟淇义一切照旧, 心性太过单纯固执地认为任真处处完美。
“不舒服就先请假回去吧。”钟淇义轻声说道, “你这样,学习效率也不太高的。”
任真摇头, “我请假太多了, 没事, 能撑得住。”
杨威让她来上学, 所以她出门的时候照常和晨练的nainai们打招呼,上课时间与平日里分毫不差。
只是浑身充斥着一股落单羚羊的气息,让人不忍心多看。
钟淇义无可奈何, “你啊……”
他想多问一点事情,不过任真已经趴下,把脑袋埋在胳膊里,显然不欲多言。
熬过了一整天的课, 任真慢吞吞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送你回去吧?”钟淇义帮她把书包提在肩上, “我真的觉得你要去医院。”
“钟淇义。”任真冲他摊开手,“书包还给我,你先走别等我, 我不需要你送。”
钟淇义失语,被这样明明白白的拒绝,心里难免恼怒,僵持着不肯还给她。
任真牵起唇角,有些苍白地笑了一下,“被看见了,我可是会被打断腿的。”
昨天晚上杨威说的话,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昨晚他们都很开心,自觉未来光明,她要上大学,他要跟着去。
校门口,监控被人强制关掉,几个穿着寻常衣服的男子蹲守在外面,看见任真出来,彼此之间点了点头。
“小妹妹。”有人轻轻上前,抓住任真的肩膀,“别慌,现在表情最好平静一点,跟着我上车。”
任真看他,似乎要将他模样刻在脑海,她毫不反抗地上了车,接着轻声问他:“杨威怎么样了?”
一切都脱离掌控,似乎是她太笨了。
那人笑了笑,语气带着微微怜悯,“他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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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似乎有意要做一个了断。
杨家,保姆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冷不丁听见楼上一声爆声,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大约是枪声。
她哆哆嗦嗦从厨房里出来,小腿打着颤,一抬头看见了门口的杨威。
脸上溅着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好像有七彩光晕流转着划过皮肤。
保姆尖叫一声,立刻夺门而出。
杨威好像是才起来,眼皮子困倦着睁不开,浑身浴血迎着阳光,气质却干净透明,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很茫然。
房间里,杨慎行被子弹穿透了喉咙,眼睛不甘心地睁着,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步入了他两个妻子的后尘。
方才他还笑yinyin地,为即将进行的杀戮兴奋不已。
是不是上天都眷顾任真?
杨威拨打110,有些漠然地想着。
这一切都如她所愿。
“喂?”他清了清嗓子,像是刚吸了烟,声音有些浑浊:“我是杨威,我刚把杨慎行——也就是我父亲杀了。”
“对了。”他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还有我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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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真上了车,被暖气蒸的皮肤发红,整个人都好似带了点chao气,大脑里昏昏沉沉。
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车开了一下午,她确认已经这已经脱离了本城范围,烧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却仍然残留着一丝理智。
终于到达目的地,她被人推下车,跌跌撞撞往前走。
有人轻声说:“这女的好像生病了。”
同伴斥责她,“闭嘴。”
她被带到了一处房间里,冰凉的听诊器隔着一层毛衣紧贴她的胸口,随后是医生的低声交代,时不时有人低低地应一声,随后她便感到冰凉ye体注入身体。
任真掀开眼皮子,忽而叫了一声:“周雁南。”
周雁南偏头,看着几乎毫无生气的她,抿唇笑了笑,“我在呢。”
她的眼珠子动了动,找回一丝昔日灵动的感觉:“杨威在哪里?”
周雁南上前,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任真忽而拽住了周雁南的手,死死盯住他,“杨威怎么了?”
旁边保镖上前一步,被周雁南轻轻摇头制止住。
“杨威?”他偏头想了一会儿,漠然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你记错了。”
任真陡然加重力道,细嫩的手紧握着他的手腕,却半分不觉得疼。
“你现在需要休息。”周雁南轻松地把她的手指掰开,转身离去,吩咐其他人,“把她看好了,这姑娘很聪明,都给我带点脑子。”
他离去的脚步声撞击着耳膜,任真拼命想要抬起身子,却被医生紧紧按住,在她耳边不断地嘈杂着说着什么。
“杨威呢……”她呜咽出声,挣扎的弧度逐渐变小,刚才打的那一针有了效果,到底无法抵过药力,遁入昏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