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情急之下她打了陈美华手臂一下,迫使其偏离方向,令陈美华自己拿着针管狠狠扎进了自己的皮肤里,注射进了致命毒素。
“她好像要死了。”任真轻声说道,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像是秋风中的蝴蝶。
陈美华脸色发青,瞳孔里还带着惊慌的颜色,偶尔轻颤一下,像是屠宰场里即将挨刀的动物。
杨威只看了一眼,接着翻身下床,他用力把任真抱在怀里,紧得几乎要窒息,此时此刻全身心都被庆幸所占据,生出点劫后余生的情绪。
他轻轻叹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任真还在偏头看陈美华,接着用力回抱住杨威,把眼睛闭上。
她心脏还在疯狂的跳动,方才打斗的场景一幕一幕在她脑海里放过,像是静默电影一般。
杨威最后看了陈美华手臂上扎着的那管针筒,眸子里闪了点冷光。接着他伸手探了探任真的额头温度,抿紧了嘴唇。
这个后妈他原本就没什么感情,不过也说不上特别厌恶,没想过对方这么蠢坏,又偏偏赶上了今天。
“你发烧了。”杨威低声说道,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接着打开了衣柜,将衣服堆到一处,把陈美华整个人塞进衣柜里,随后将柜门紧紧关上。
他把衣服扔给任真,命令道:“穿上,我们走。”
五点钟,房子里静悄悄的,杨威牵着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任真,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走。
今年冬天来的过分快,开春之前需要熬过一个异常漫长的白雪季节。
杨威的发丝有些凌乱,有几丝挡住了眼睛,站在了任真的楼下往上看,“今天你没有来过,等会儿爬上五楼,你会的吧?”
任真躲在他后面不动,过了一会儿慢吞吞说道,“我发烧了。”
“不碍事。”杨威推她向前,此刻极度冷静,“上去之后换一件衣服,等会儿上学的时候记得和邻居们打招呼,这儿没监控,你昨天晚上回家以后就没出来过。”
任真抬头看五楼的方向,窗户还没关。
她强调着:“我发烧了,我爬不上去。”
杨威手指末端轻轻颤了一下,神经末梢的无意义触动。
天就快亮了,他压着自己的情绪,太阳xue处几乎要爆出了青筋,一字一顿对她说:“你给我上去。”
“我没杀.人。”任真打开了他的手,“凶器是她自己带来的,她自作自受,退一万步来说,我也只是正当防卫。”
她丝毫不知此刻杨威有多害怕,自顾自地说要下去,“我不上去,你也别替我抗,我自己去,反正我还没满十八岁。”
公理与正义,她现在尝试着去相信,也许世界上真的会存在这种东西也说不定。
“你今天没出来过,也没遇上陈美华。”杨威的声音很轻,然而无端让人觉得害怕,“现在,照我说的做。”
他亲了任真的额头一口,像是从看不到底的黑洞里发出的声音,带着呼啸的风声:“听话。”
就算她这时候不听话,他大约也有办法对付。
任真指甲陷进掌心里,最后看了他一眼,而后手脚利落顺着梯子和别人的阳台,一步一步爬上去。
杨威就在下面看着她,目光逐渐上移,直到那个女孩爬到五楼的窗户上。
她顿了顿,突然控制不住似的身体后仰,那一瞬间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枯叶,打着旋儿挣脱树的枝干。
杨威瞬间屏住呼吸,不过万幸,任真抓紧了窗框,将身体稳住,接着轻轻跳了进去。
她还在发着烧。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杨威转身离去,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天还未明,皑皑白雾就已经悄无声息将整个小城笼罩。
迷雾里,每一步都得当心,前方一切不明,需要伸脚去探。
周雁南越发不务正业,网吧已经关了好几天。杨威从怀里取出那封牛皮纸袋,想叮嘱些什么,不过没有带纸笔也就作罢,直接顺着门缝把纸袋塞了进去。
做完这件事,他终于安心下来了一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翻过围墙回别墅,此刻天光大亮,迷雾逐渐被驱散,任真应该是已经到了学校,不知道烧有没有褪了一点。
杨威上楼,他的房门紧闭,好像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紧闭着的潘多拉魔盒,诱惑着人跌入地狱。
他勾起唇角,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心一意对付着眼前的情况。
打开柜子——里面空无一物。
一把枪,悄无声息地抵住了杨威的后腰。
杨慎行眼角皱纹似乎延伸进了他的鬓角头发里,将扳机扣动,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笑了一声:“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杨威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慎行。
杨慎行猛地屈膝,恶狠狠击中了杨威的小腹,迫使他跌倒在地以后,拿着枪卷起了他的裤脚。
这是子弹留下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