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会把她困住。
那就去照心池确认确认罢。他想,如果池子里面真的照出她来,那他就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他可以把雷泽改一改,反正这里总归是要伤筋动骨的。
唯一头疼的只是,这个姑娘在躲着他。
重逢的第一面,她就给他结结实实地下了个跪,膝盖磕在玉砖上的声响没能瞒过他耳朵。
那就让她疼一疼好了。
然后他脑子里又蹦出百来年前寞川在他耳畔念叨的话本,从中抽丝剥茧出来一个词——“置气”。
原来这叫置气。
照心池里不出所料是她的影子。
可是就如今这情形,想要把人带回雷泽,似乎只有用寞川话本里的“坑蒙拐骗”的法子。
所以他骗她。
被拆穿也在意料之中。
孰料她对他实在太心软,没几句就被哄了回来。
带她进竹居的时候他其实用了溯眼,能看见百年前鲜活的场景。
寞川他们在石台附近比划乱闹,乌风无可奈何地站在石台上规劝,而年少的他则盘坐在房内,房门没关,门外景象一览无余。
他所喜爱的姑娘坐在他房间的窗台上,朝他笑意妍妍。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番外三
沈师临是他师父十二个弟子里唯一一个医修,性子也是最不靠谱的那个。
上一任青城掌门仙去时,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星辰峰的峰主之位交给他。当然结果是他把铺盖一卷就屁颠屁颠地搬上了峰,谁都拦不住。
这星辰峰峰主之位就算是被他半抢了过来。
若是排除性子这层因素,他的实力确实可担得起这峰主之位。所以知情人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
刚做峰主的那些年沈师临还挺年轻,爱倒腾。他将星辰峰一块地方栽满了榆叶梅树,春日花开之时,他便抱着酒坛拎着酒杯躺在树底下喝二两小酒,小日子过得是惬意无比。
他模样长得不错,且也不似掌门那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慕易那般不问世事,是以青城山山内山外都不乏思慕的姑娘。
他也不是没动过这心思。
就好比八方阁的那位忆水姑娘,将他捂了大半年,捂得他终于开始正眼考虑起这事。
只是吧,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他觉得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儿好闻不过蜜酒,姑娘的软语也好听不过枝头的黄雀儿。最重要的是,那姑娘一靠近,他就浑身哪哪不自在。感觉很夭寿。
他考虑些时日,认真地回复人家姑娘: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当一个孤家寡人。
这事儿算是揭过一页。
正赶上他四师姐收徒弟,大徒弟闹脾气。对于四师姐这宝贝大徒弟,沈师临是有所耳闻且有所目睹的。
那徒弟姓路,名唤今今,乃是当今刘魏相国的独女。这小娃娃娇贵地长到七岁,被他四师姐收做大徒弟,跋扈性子一直没改。
他撞见过几次,小娃娃长得跟年画里一个样,见他还颇有礼貌地弯身问好。挺会尊重长辈。
但她训起人来和问好时完全不是一个样。明明年纪也不大,板着个小身板板着张脸,学起不苟言笑的四师姐来是有模有样的。沈师临窝在她训人的树顶上,憋笑憋得浑身乱颤,连带着树叶都沙沙作响。
小姑娘刚刚过完十三岁生辰,师父便要收小徒弟,想来小孩那心里滋味必定不大好受。
恰巧沈师临刚送走忆水姑娘正闲得发慌,便决定宽解宽解她。他也不打算露面,若是叫人瞧见他哄小孩,他觉得挺丢人。
思来想去沈师临想出一个招:他爬到附近的树上给她扔东西。飞一支竹蜻蜓、飞一朵花、飞一幅小人画……
小姑娘很暴躁,一把扯开卡在她发间的竹蜻蜓,四处张望着吼道,“那个傻子乱扔东西?没见你姑nainai正烦着呢么!”
得,当他没来过。
沈师临自讨没趣,也懒得再哄了,背着手晃上星辰峰继续喝他的小酒过他的神仙日子。
其后的几年也就这样过来。若说有转折,那么转折大概就是他家十二师弟出山了。不仅如此,跟他十二师弟一同出山的两个跟班返回青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他给绑了。
这叫什么事儿!
“尊师重道啊!尊师重道被狗吃了么!”他不服。
路今今给他打扇,“自然是尊师重道的,九师叔渴了我便给九师叔喝茶,九师叔饿了我便给九师叔吃糕点。”
他冷笑,“那你们绑着我的手作甚?”
温梁接口,“这自然也是尊师重道,十二师叔有命,弟子们莫敢不从。”
好!好得很!
沈师临结结实实地被气笑,一路采取消极抵抗态度。茶也不喝了,糕点也不吃了,连小曲儿都不哼了。
可这一切都抵不住路今今发飙。
她掐着他下巴,给他一顿灌,嘴上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