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早的来到了康安宫,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中托着没有批完的奏折。
黄凝没来及迎驾,厉云就进来了,进来后他脚下步子不停,嘴上道:“你不用管朕,朕去那边先把事做了。”
屋中居坐的地方在东侧,放书案的地方在南侧,御居殿也就是现在的康安宫很大,连大门都是四扇,分别位于屋中左右,方便两边进出。
此时黄凝坐在殿东,虽离皇上办公的位置有些距离,但她还是能一眼看见殿东侧的情况。
王公公在磨墨,时不时地注意着茶水的冷热,不慌不忙按部就班显然已十分熟悉皇上的习惯。
这还是黄凝第一次见厉云处理公事的样子,但她对此并不感兴趣,看的时候也只是在看王公公,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把并不好当差的御前工作,做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黄凝记得,以前也见过赵公公在末帝面前伺候,就没这么严谨周到,可见厉云是个严厉的主子,奴才们不敢有一点马虎。
她这边走着神,不曾注意到皇上已经朝她这边看了好几眼了。在厉云的视线里,黄凝虽坐得远,但她乖乖地坐着,一直在向他这边看过来。
厉云心内波动,动到荡起来,荡得心情愉悦,手下笔走龙蛇,批阅奏折的速度快了不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王公公,别的不知道,只感概今日此时这批奏折的上奏者何其幸运,在皇上难得的好心情下,多是达成了奏请了吧。
皇上批完奏折就开始传饭了,厉云拉过黄凝坐下,厉云不让人服侍,王俟想到那满桌的菜,总不能皇上自个跑东跑西地夹菜吃吧,应该是想让凝贵妃亲自侍候了。
心下了然的王俟带着人退了出去,但也不敢走远,就在外间候着。那贵妃看着瘦弱,步菜碟别看小,份量可不清,贵妃那样的可是布不长时间的,说不定一会儿皇上就要叫人的。
屋里,黄凝望着一桌子的菜,拿起筷子只吃自己眼前的,而厉云很自然地站了起来,拿起布菜碟与大长公筷,一样一样地来回走动把菜夹到黄凝的碟中。
黄凝就算再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心下也是惊奇的,他看这些活干得十分顺畅,不时还拿巾帕擦一下手,然后再次端起布菜碟开始新一轮的夹菜。
到后来,黄凝只得道:“皇上,臣妾吃饱了,吃不下了。”
厉云见此收了筷子,放下碟子,回到自己的座子上,才算是开始吃饭。他如黄凝一开始那样,只吃自己眼前的。厉云吃饭不算快,黄凝一直陪在身侧。
忽听他道:“我今日见你妹妹,她年方几何?”
黄凝心里打了一个突,小心地回答了。皇上送了口饭又道:“那该是议婚的年纪了,前几年在外漂泊,没顾上终身大事,现在一切安定了下来,我们该给她Cao心此事了。”
黄凝还是小心应对,只答个:“是。”
比起黄凝的紧张,皇上边吃着边聊像话家常一样,他又说:“秦督卫家的嫡子还没有成亲,与黄清年纪相当,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觉得呢?”
黄凝瞪大眼睛问:“皇上说的哪个秦督卫,是秦震柳大人家的那位公子吗?”
皇上:“哦?你连他都知道。正是秦大人家的那个独子。”
黄凝再也坐不住,马上站起来跪地道:“此人万万不可。”
厉云放下了碗筷,拿起巾帕擦了擦嘴后问道:“有何不可?”
黄凝:“京都人人都知道,这位秦公子手下奴婢死伤无数,到此年纪还没有成亲,正是因为无人敢把女儿嫁进去,而从小门小户抬进去的女子,秦家又看不上,不给名份。是以秦公子虽未成亲,但家中妾室不计其数,就算是总有死伤抬出来的,也还是满院都是。这样的人哪会有人家把未婚闺阁嫁过去,还请皇上明察。”
黄凝嘴上已收着说了,那秦公子在自己家后院行事太过荒唐孟浪,有的甚至到了连说都说不出口的程度。
厉云扭过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凝道:“这都是瞎传,从来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真的,京都圈子里爱瞎传舌的事还少吗,你怎么能信这个。原来是这传言污了秦家小子的名号,让他一直娶不到妻。”
黄凝望向厉云,此时才明白,他是成心的,他不知出于什么心,要把她的妹妹往火炕里推。是自己又惹到他了吗?小三子的事刚完,现在轮到黄清了吗?
厉云与她对望,然后问:“那你说,不嫁秦家小子,这京都里与她年纪相仿的还有谁?”
以目前所说确实是没有了,正常家的公子没有留到这岁数还不娶妻的。黄凝想了想道:“也不一定要未娶过的,一些人品家世尚可,家中离休或丧妻的,也可以考虑。”
“那怎么能行,你与朕为一体,贵妃的家人怎么可以找二婚的。我看还是秦家小子合适,不如择日下旨赐婚吧。你放心,有朕赐婚就算他人行事莽了一些,在对待御赐姻缘上也不敢瞎来。”
说得轻巧,女子一旦嫁进别家,如她当年就算是郡主又如何,不是还要看夫家的脸色。仕豪之家,大门一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