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回春笑了笑,抬手扶住了谢玹的手臂,温声道:“我领公子到厢房去。”
一旁的随行下属看着这一幕,楞了片刻,刚开口要说话,就看见谢玹微微点头应了。
做下属的也不晓得首辅大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位姓洛的公子看起来也不像省油的灯,他只能张着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默默跟在了两人身后。
一旁的小厮婢女们也连忙快步上前去打开厢房的门,忙活着沏茶焚香之类的一应事宜。
洛回春扶着谢玹落座,替他把了脉,当即吩咐小厮:“去取三颗护心丹来。”
谢玹闻言,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反倒是随行的下属吓了一跳,“真要用护心丹?还一吃就吃三颗?”
如果他还没记错的话,这丹似乎是太医院的镇院之宝,只有那个叫做青七的太医才制得出来,因为极其难得所以量少而珍贵,连皇室都不轻易拿出来用。
不曾想这雨江之地竟还如此卧虎藏龙,出手还这样大方。
洛回春收手回袖,面色如常道:“公子这病来势汹汹,若是心中再郁郁难解,只怕再多的护心丹都保不住你这条命。”
谢玹垂眸,示意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方才在园中那般失态,如今坐在屋中,听别人说自己这病情反倒静了下来。
只是方才见了叶知秋一面,知晓她尚在人间,却伤了一双眼,这些天紧绷的心弦忽然一下子绷断了,此高热烧得的头重眼花,谢玹坐都有些坐不住,整个人昏沉沉的,已然有些意识不清。
“那要怎么治才能好?”随行的下属听得胆战心惊,看了看自家首辅大人,又看了看洛回春,急声道:“我家公子家中权倾天下,富贵滔天!花多少银子都成,要什么都可以,还请您出手相救!”
洛回春听到这话,忽然笑了一下,“这倒不必。”
谢玹头脑晕沉地有些睁不开眼,废力地想要抬头看眼前之人,视线却是模糊不清的。
连耳边的声音也变得不太清晰。
恍惚间,他听见洛回春嗓音微微带着笑说:“我想要的,你家主子已经备好了。”
谢玹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随行的下属慌慌张张地上前去扶他,“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谁也没顾得上细想洛回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洛回春见谢玹昏了过去,转身吩咐外间的小厮备热水药浴,又让人取银针和各种药物来,温声让那下属退到门外去,即刻便开始为谢玹施针医治。
这府里的人都是见惯了病患的,个个都手脚麻利,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不多时就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叶知秋换好干净衣裳,由侍女们扶着走到这间厢房门前的时候,两名小厮刚刚扶着只着中衣的谢玹坐进倒满了药物的浴桶里。
她站在门外问:“阿回,他怎么样了?”
洛回春一边抬头让众人都退出去把门关上,一边温声回答:“刚喂了三颗护心丹,人还昏迷着,我先施针护住他的心脉,人一时半刻是不会醒了,你回屋去歇着吧。”
他说完,又想到什么一般补了一句,“待他醒了,我会让人来同你说一声的。”
“屋里怪闷的,我在这站会儿吧。”叶知秋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转了个身,背对着屋门,面朝檐外飞雨。
洛回春也由着她,只温声吩咐婢女们,“再给秋姑娘添件外衫。”
“是,公子。”婢女们笑着应声,越发觉着自家公子和这位秋姑娘是一双璧人。
叶知秋拂了拂沾在衣袖上的落叶飞花,低声道:“我穿的够多了。”
一旁的首辅下属见状,心情不由得越发地复杂,这墨衣侯忽然变成女子就算了,这怎么还同这洛家公子处的像一家人?
首辅大人来的时候好像还没病的这样重,就是方才见着这两人之后……
他这般想着,忽然懂了其中关窍一般:首辅大人该不会被气晕的吧?
紧闭的屋门,隔开了里头的人和门外的人。
洛回春连个药童都没留下,亲自为谢玹除去白色的里衣,在袅袅热气里,取出银针扎入其背部的xue道,从头到尾几乎都没发出什么声响。
随行的下属紧张地背后冒冷汗,生怕首辅大人在这出点什么事,日后陛下问责起来,难承帝王的雷霆之怒。
叶知秋则默默地在听里头的动静,庭前雷声阵阵,暴雨不断,奇怪的是她此刻好像可以清晰地听见屋里那人闷声承受病痛袭身。
洛回春天赋异禀,虽无做个盖世名医之心,但医术极佳,施个针应当是得心应手之事。
可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今日这遭,比针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疼。
头顶乌沉沉的天空,时不时有雷电轰隆隆地破开Yin霾,呼啸着降临人间。
叶知秋听得有些心慌意乱,忽然在这时,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闷哼。
“他怎么了?”她想也不想地就转身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