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叶知秋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他说话,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问道:“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谢玹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眸色如墨地看着她。
叶知秋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瞧不见,便当他是默认了,连忙开口道:“对不住、对不住!不能说话是吧?其实哑巴也能治好的,这家的主人,人称雨江名医方妙手,那医术可不是吹的,只要你能听从医嘱,把那些苦哈哈的药都喝下去,肯定能治好!”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着这会儿走到大门口,就能立马给方家拉客揽生意了。
这些天用了方家不少名贵药材,她如今身无长物,若是以此还上一二,也是很好的。
否则这样下去,就真的还不上,只能以身相抵了。
谢玹看着她说着说着,唇边带了笑,不由心想:
她这些日子在这里过得似乎还挺开心。
这才几句话,便已经开始替这方家招揽生意了,俨然一副把此处当做自己家的模样……
雨不断地落下,三公子喉间的腥甜也有些压不住了。
他只字难言,默默垂眸,看见溅起的水花打shi了叶知秋的裙摆,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想把人拉到屋檐下再说别的。
谁知刚一迈开步子,不远处便有一群人匆匆而来,最前头的那个一袭淡蓝色锦袍,玉冠束发,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却走的最快最急,一开口也满是关怀急切,“秋姑娘!大雨未歇,这电闪雷鸣的,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吹风了?”
第960章 最应怜取眼前人
谢玹侧目看向叶知秋,因为离得极近,所以才清晰地看见她在听见那人的声音时便露出无奈而安心的笑意来。
他听见叶知秋说:“阿回,你来正好,他身上好烫,还是淋雨来的,你快请人帮他瞧瞧。”
那叫做“阿回”的年轻公子快步上前来,一边吩咐随行左右的小厮去扶谢玹,自己则解下外衫披在了叶知秋身上,温声道:“吃药的时候嫌苦,多喝一口都不愿意,让你小心吹风受寒怎的就是不听?”
叶知秋抿着唇,笑道:“我只是眼睛伤着了,又不是整个身体都垮了。莫说是吹吹风淋点雨,就是上山打两头狼都不在话下。”
随行而来的小厮婢女顿时:“……”
那年轻公子一时也无言以对,默了默,无奈道:“你啊,总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谢玹扶着花枝慢慢站直了身,眸色幽暗地看着这两人温声带笑地说话。
一旁的小厮婢女走过来便伸手要扶他,被他抬手拂开了,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求助般看向自家主子,“公子,他……”
“怎么了?”叶知秋虽然看不见,但这会儿还是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忽然想起来身侧这人不能言语,连忙开口道:“他说不了话,你们都耐心些。”
“好。”那被唤做“阿回”温声应了,用眼神示意边上的婢女上前给叶知秋,而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给谢玹挡雨。
只片刻的功夫,他就站在了两人之间,隔开了谢玹看着叶知秋的视线。
年轻公子唇边带着淡淡笑意,气度翩翩地朝谢玹一颔首,“在下洛回春。”
他没有问谢玹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什么身份,只告知其自己的名姓,甚至不报家门。
可偏偏……
谢玹听过此人名号。
十四城粉黛佳人盼东风,三千篇锦绣华章羡回春。
前一句说的是年少时肆意轻狂的谢家大公子谢东风,后一句说的便是这雨江第一才子洛回春。
谢玹刚入帝京,在国子监修学的那些时日里,时常听那些学子谈论此人,饶是那些学子自诩文采不凡、是人中龙凤,提起洛回春来也是艳羡不已。
他们说洛回春命好,出身高,样貌顶尖,家中富贵,又是唯一的嫡子,且天赋过人,六岁能诗,八岁能赋,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十几岁便是名扬雨江的第一才子……
最关键是洛回春无心仕途,早早便说了不会考科举,家中长辈也由着他,写诗是为了消遣,弹琴至为悦己,闲了找家学堂教书,挎上药箱行医也可走四方,春来蓄雨煎茶,秋至策马赏枫,逍遥肆意,无拘无束。
别说是皇帝,做神仙都未必有这位洛公子过得快活。
而对谢玹来说,最重要的是:小叶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一让再让,在这个洛回春身边,却明显要舒服平缓的多。
好像真的是离开了错的人,走到了对的人身边,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公子?”洛回春见他愣了许久不做任何反应,不由得再次开口道:“来者是客,不管是求诊还是为旁的事,还请移步花厅稍坐片刻。”
谢玹侧了侧身,目光掠过洛回春,落在叶知秋身上。
后者虽然目不能视,却似有所感一般,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微微笑道:“让他们扶着你去吧,病嘛,早治早好,拖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