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嫣张了张嘴,颤抖着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拼劲全力,说了句:“与我何干?”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无比凄厉悲怆。
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她双手捂着脸,泪水止不住的从指缝里溜出来,她只看了安儿一眼,只一眼啊…安儿……我的……安儿……
不是我的了。
景夙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玄铁匕首完完全全的显出了真身,匕首通体雪白,十分的小巧Jing致,只是变了形。
他说。
“这是,我一早就准备送给你的……礼物。”
姜嫣缓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遮着脸的一双手,通红着眼睛,满脸泪痕,她神情漠然,低头看着匕首看了好一会儿,一挥袖,打掉了匕首。
她看着景夙的眼睛,轻声说道:“我恨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而易举就能被风吹散。
她的话又很重很重,直压的景夙喘不过气来…
他逃了,落荒而逃。
景夙从来不知道,也没想到,那双水光潋滟的美目竟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
那轻描淡写的一眼,足以让他溃不成军。
顾锦之找到景夙的时候,那人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疯魔一般痴笑着。
他劝不了他,这么多年了,他只听的进去婉妃的话,可是如今,婉妃娘娘怕是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顾锦之打开了一坛酒,放肆畅饮。
一个是陛下心爱之人,一个是陛下亏欠之人。
皇后,是他亲姐姐啊,他顾家满门英烈,一心为君为民,多少男儿浴血沙场,怎么就,怎么就…落了个夺人子嗣的地步。
姜嫣在景夙走后才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哭了起来,本来就没养好的身子,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情绪呢。
长乐宫灯火通明,兵荒马乱,可是常住在长乐宫的陛下,却始终不见人影。
自此往后,长乐宫宫门大闭。
婉妃娘娘下了严令,谁都不见,包括陛下在内。
此后数月,姜嫣就待在屋内,不吃不喝不出门,日日看着那一箩筐的绣品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若不是小米拿小皇子来开导姜嫣,姜嫣怕是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小皇子办了满月宴。
陛下赐名,安。
小皇子被封为了太子。
小皇子……
她的安儿活的很好……
姜嫣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差点摔了,她稳住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了屋外。
今日是个好天气,风清气爽,日光和煦。
姜嫣微微抬头,闭上了眼睛,说到:“小米,这花…怎么是灰色的?”
她的声音粗粝沙哑,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小米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她几步跑到了姜嫣面前,惊慌的问到:“娘娘,您看看小米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姜嫣睁开双眼,顿了顿,歪着头说到:“灰色。”
小米站不住了,她看见了姜嫣的眼睛,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一片死寂。
什么都没了。
第八章
长乐宫的大门开了。
太医小心谨慎的拿着各色的绸布让姜嫣分辨颜色。
姜嫣很配合,不吵不闹,平平淡淡的说出了所有绸布的正确颜色。
时间长了,她似乎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说到:“我不想说话了,都出去。”
无法,小米只得领着太医退了出去。
数月不曾出现在长乐宫的景夙站在门外,他想进去,可他不敢,他怕看到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他和她明明只有一门之隔,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般怎么都抓不住。
姜嫣的眼睛没有问题,这是好事。
“陛下,这是心病。”太医大着胆子说到。
“自娘娘入宫以来,皆是臣为娘娘请脉,先前如何,现在又是如何,相信陛下自有分辨,娘娘自幼体弱,诞下太子后却母子分离,心神俱震,月子里又未好好将养,埋下祸根,伤了本里,日后怕是离不了汤药了,身体尚能好好调理,可这心病难医,婉妃娘娘心思郁结,若不能…怕是…”
太医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景夙已经明白了,他向前走了一步,有些踉跄。
他以为,没事的,孩子以后还会有,安儿还在宫里,只是,只是没有放在她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景夙脚步虚浮的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他没有看到姜嫣,慌乱的去掀帐子,他看到姜嫣了,他看到姜嫣缩在角落里两手死命抓着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扯下来,连他出现都没有注意到。
“嫣儿!”
景夙慌乱又痛心,他跪在床上抓着姜嫣的双手,防止她真的伤到自己,他把人揽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