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谢过她。沈丹妮本来在这里就是无薪帮忙,她实在也不想再麻烦她。
日常运营,员工的工资,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处处都要钱——这一关不大好过。
南舟在这边心急如焚,江誉白在另一边焦头烂额。叶允民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江誉白来回走了两趟又停在他面前,“你怎么敢走私大烟土!这种东西能随便碰吗?”
叶允明颓丧地抓了抓头发,“誉白,你就不要再说了,这是意外。走了那么多趟都万无一失,谁知道会碰上江难,南小姐竟然会把货扔进江里!”
江誉白走上前抓住他前襟,“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当初咱们说过什么,烟土不碰,你当我说过的话是耳旁风吗!万一被人发现,你会害死南舟的!”
叶允明拂开他的手,“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不肯在你大哥身上动脑筋,我只能捞偏门了!打点关系,哪里不要用钱?”
江誉白松开手。叶允明同他在孤儿院里共过生死,是过命的交情。货是沪上泷帮老大庄翰城的,人家给了钱就得交出货来。现在就是退钱也不成了,要的就是货。庄翰城做买卖手脚大方,但性格乖僻,忌讳也多,最恨人家拿钱办不成事。现在撂下话来,三日再不交货,就断指;五日再不见货,就断手;十日不见货就断臂。江誉白不能坐视不理。
他猛吸了两支烟,最后把烟一掐,去了海关总署。海关总署稽查司的司长沈均谕,是老帅挚友沈厚晟的第三子。两人不算太深的交情,但也算相识。沈均谕见到江誉白,意外地十分热情。江誉白还未开口,沈均谕便揽过他的肩膀,邀他一同去汉伯顿俱乐部喝酒。江誉白不好推辞,便一同去了。
几杯酒下肚,江誉白借机说明了来意,想把稽查司里从前扣下来的货先借出来救急。沈均谕笑笑,很是爽快道:“这个好说,回头我跟下头人交代一声,明天你带人过去拉就行了。”
江誉白并不傻,凡事皆是利益交易,谢过他后便等着对方开条件。沈均谕却什么都没说,继续闲聊。待到酒酣耳热的时候,方才笑着道:“我们沈家男孩子不值钱,就三叔一家生出了个宝贝闺女。对了,四少见过我家丹妮了吧?”
江誉白面上淡淡,“有过两面之缘,听我表妹说,沈小姐最近在做慈善。”
沈均谕摆了摆手,“嗨,小孩子瞎折腾。我们倒是听丹妮说过四少好几回,还当你们很熟了。”
这话不大好接,江誉白只能客气地笑笑。
沈均谕觑着他,若有所指,“姑娘大了,留不住了。这不,大人们都分派了任务下来了,务必给我家宝贝丫头物色个好婆家。”
话很明白了。但这种事情江誉白遇见的多了,知道对方看中的不过是四少的身份,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对自己没兴趣,也不会缠上自己,不过就是应酬几顿饭的功夫。便圆滑地同沈均谕闲话起来。
过了许久,江誉白偷眼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和南舟约好的时间了。
沈均谕见了笑问:“四少有约?”
江誉白摇头笑道:“昨天休假回来,还没回官邸。太太叫人煲了汤,误了点回家可是要落埋怨的。”
“说到煲汤,我太太才真是煲得一手好汤。如不嫌弃,明天你取完货,到我家喝汤去?”
江誉白自然不能推辞。
南舟低头看了看手表,她和江誉白约好了五点见面,现在已经是七点了,还不见人来。应该是不会来了。她原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他说的,想要同他商量如何解决赔款的事情,想要请他帮忙同叶允明解释,想要……她突然间什么话都没有了。
她也叫他这样等过的,无望地等待。明明是知道对方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可还是忍不住地失望了。
她拿起手包离开咖啡馆,没叫车,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仿佛想要把很多事情想清楚。
江誉白从俱乐部里出来已是夜深,冲到咖啡馆,咖啡馆已经关了门。凌晨还要去拉货,他必须先通知叶允明安排好车船,也耽误不得。等到一切忙完,看着叶允明同货一起上了船,他才松了一口气。再一看表,又到了去沈家的时间。可到了沈家,沈均谕抱歉地说沈丹妮在外头做义工,家里的车都开出去了,劳烦他去接沈丹妮回家吃饭。
江誉白看到地址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南舟搬家后他很少去,大都约在外头见面。他看了看表,希望能赶在沈丹妮下课前先跟南舟解释一下。但他一踏进大门,沈丹妮正在院子里教孩子们做体Cao,而南舟正站在二楼噙着笑看孩子们。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她瘦了。两人目光对视到一起,南舟眸子亮了一下,唇角也浮起了微笑。她正要开口,沈丹妮却已经跳到了江誉白的面前,“四少,你怎么来啦?我听三哥说你今天要去我家做客。”
江誉白不得不把目光挪过来,温和地笑了笑,“均谕兄托我过来接你回家。”
沈丹妮顿时明白了兄长的用意,两颊红晕浅生,“那麻烦四少了。你等我一下,我拿上包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