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徐岩的车在拐角处消失,陈玉抬腕看了看任务前罗烨特地给自己配的手表。时间不到八点,她却已经有些扛不住困意。
她已经很久都没在白天出去玩了。原本她打算吃完饭就直接回公司,可徐岩非说带她出去玩是老大给的新任务,带着她从海边到商场,从饭店到影院,最后甚至去游乐场坐了一次过山车。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么一通疯玩下来,遇到顾文先带来的慌乱差不多已经被她忘到脑后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按住胸口,跟自己说。
路灯的光芒忽然一暗。陈玉还没察觉出异样,一只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她唔唔叫着狠命挣扎,冷不防对方扳着她的肩转过身体,还没等喊出来,脖子已经被一把掐住。她瞪大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心中不由一阵绝望。
说!你和他上床了吗?顾文先低吼,强迫陈玉直视他的脸。陈玉无力地捶打着,脸被憋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恼火,顾文先松开了她的脖子,转而搂住她的腰,扣着她的头顶又问了一遍:说,你和他上床了吗?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过近的距离让陈玉只能看到顾文先灼灼盯着她的双眼。第二次质问的声音虽比之前低了一些,几乎有几分引诱的味道,但话里威逼的意味还是压得陈玉喘不过气。她整个人挂在顾文先身上,被迫仰着头,泪水顺着眼角流入鬓发,嘴唇颤抖着哀求:老师,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顾文先怒极反笑:放过你?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倒让我放过你?!走!
他拉着陈玉一路穿过大堂到电梯前,几个住户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但都没说话。两部电梯先后打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挤进一间。顾文先扯着陈玉上了另一部,手掌一摊:钥匙。
陈玉没动。顾文先咬了咬牙,手上一用力就把她甩到了电梯角落:我说
我把你怎么了吗?陈玉突然开口道,冷静的语气让顾文先一时没反应过来。陈玉猛地抬起头,遍布泪痕的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恨意:我把你怎样了,你说啊!把我绑在身边的人是你,控制我人生走向的人是你,囚禁我的人是你,让我去打开人生的还是你。现在你来问我和别人上过床没有,可是最开始难道不是你把我送出去的吗?!
啪!手掌击在脸上的脆响。
叮咚。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
陈玉歪着头,头发凌乱地横在脸上。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电梯内壁上一道细微的划痕,想,顾文先大概确实变了。他居然开始看重所谓的贞洁,居然开始动手打人了。
电梯门隆地一声打开,顾文先转过身,站着没有任何动作,唯有清晰可闻的粗喘声暴露着他的情绪。陈玉直起身,吸了吸鼻涕,轻声说:我不会让一个会跟我动粗的人回家的。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她理理头发,走到面板前打算按下一楼让顾文先回去,没想到顾文先抬脚卡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俯下身冲她露出一个几乎有些残忍的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做得了主吗?
说完,他拖着陈玉来到拐角处的房间,夺过陈玉的包找出钥匙开门,然后一把把她推了进去。
陈玉心如死灰。这个房子是她在离开顾文先后租的,打那之后她就再没和顾文先来往过。现在看来,他不仅知道自己住哪个小区哪个楼层,连房间号都一清二楚,可见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放过自己。
顾文先按亮灯,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脱下西服,挂在门边的衣架上。他转过身,提着裤腿蹲下来,温柔地摸向陈玉红肿的脸:别跪在地上,凉。
好像把她推倒在地的人不是他。
陈玉觉得很累。她任由顾文先把她抱进浴室,放在洗手台上。男人的身高和她差了二十多厘米,俯下身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被笼住。他拢着陈玉的头发在她头顶挽了个髻,随手拿牙刷固定住,然后矮身给她脱鞋。
一天下来,尽管徐岩已经注意少让陈玉走路了,难得穿高跟的双脚还是有被磨红的地方。顾文先心疼地给她揉着,说:不是跟你说过,不习惯穿高跟就不要穿吗。你的个子虽然和我差了点,但是也不矮,没必要让自己遭这个罪。来,下来把裙子脱了,我给你洗洗。
这个洗洗,说的显然不是裙子。带着体温的布料沿躯体滑落到地上,解开胸衣,脱下内裤,陈玉身上就只剩了左腕那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手表。顾文先神色暗了暗,摘下来随手丢在地上,牵着陈玉到花洒下,冰凉的水激得陈玉立时打了个激灵。
嘘。顾文先转了个身从背后抱住陈玉,低头让水都洒在他身上。待水渐渐热了,才面对着陈玉,捧起她的脸细细揩着。喷洒的热水落到他的鞋子上,裤腿上,他也不在意,只摘了眼镜挂在一边,抬起她的胳膊轻轻揉搓。
陈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神色很专注,眼眉和睫毛上溅到的水珠在暖灯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这个角度看去,偏立体的五官仍旧好看。
这不是顾文先第一这样给她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