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懂。連基本的孕吐他都以為他身體不舒服,大肚子會舒服到哪去?算了,他不是那種會去讀養兒育女書籍的人,海玉旒無奈的想。
安德魯心想還好父母出門不在早餐桌,否則看到海玉旒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懷孕,怎樣都不會肯讓她墮掉孩子休養罹癌的身體。
海玉旒則在心裡打起算盤。
安德魯為免父母發現生事,先將海玉旒先送回寇克斯堡,自己則是依原定計畫多留在美國幾天處理工作再帶海玉旒到醫院,打定主意不要這個孩子只要海玉旒活著。
夏雪在不遠處和法國警方談話,後方像是剛打過仗般滿地狼籍,地面碎瓦礫堆成的小山還微冒著白煙。
「安德魯。海玉旒她?。」薩勒曼說一半的話停在空中。他原本不想在電話中告知惡耗,特別是警方還在搜尋生還者。
「說吧。」安德魯忙著簽下手中助理遞來的一份份文件,他急著要前去搭機回到寇克斯堡所在的瑞士。
「她溜出城堡,在巴黎古董黑市進行交易的古老地下通道,因為不明原因爆炸而被埋在其中,警方還在找。」薩勒曼電話中僅簡單解釋。
安德魯愣住,沉默半响,不管公司助理和秘書瞧著他見鬼表情。
風塵樸樸趕到巴黎,在聖殿騎士團位於巴黎芳登廣場會所裡,安德魯等不及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沒有屍體?」站立著的安德魯過份鎮定的神情讓夏雪和薩勒曼不安。
「我很抱歉。」夏雪先看看身旁薩勒曼才轉頭看向安德魯並發言。午後陽光斜照入室,天空泛起奇特鵝黃色、粉紅和紫色,是天氣變壞的前兆。
安德魯搖搖頭表示不必對他多說什麼安慰的話語。
夏雪和薩勒曼退出聖殿騎士團會所裡屬於安德魯的空間,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你看。」總是喜歡在窗邊看景色的夏雪喚薩勒曼到窗邊。
「讓他去吧。」薩勒曼看著他昏黃路燈下的背影,深深嘆氣。「安德魯一定想獨自去現場看看,讓他去也好。他親眼看過會容易接受事實。」海玉旒恐怕被壓成肉醬,現場多處血肉糢糊和通道上方古蹟的坍塌開挖得申請,可能要好一陣子才能清理完畢。
夏雪靜靜從身後環抱薩勒曼,臉貼著他的背,兩人相依站在窗邊直到安德魯消失在黑夜風雨中。
安德魯分不清是風或雨掃過他臉頰,拉緊風衣繼續往前走,海玉旒在巴黎街道行走穿梭的影子歷歷在目,甩甩頭,他強迫自己腦中停止想念海玉旒,快步往前走。
安德魯站在坍塌的地道入口,風雨似乎更大,他身手俐落地手撐牆頂,躍進警方封鎖線裡,打開帶來的手電筒。些許聲響讓他回頭察看,只是,哪裡有海玉旒的蹤影。他還抱著一絲希望,海玉旒會再度出現在他眼前,就像過去一樣。但耳邊只是風聲低吟。
他忽略耳朵聽到的聲音,雙眼在警方帶走大部份證物的現場搜索著,直到天快要亮了,風靜止,雨也變小,他卻找不到雨中有她的身影或她到過這裡的證據。他在坍塌現場東翻西找,終於在隱蔽小角落發現他給海玉旒的婚戒,她從不離身的婚戒。
他將戒子握在掌心裡,在警方再度來採證前迅速轉身離開,因身上西服微皺帶灰塵,早起的路人好奇的投以注目禮,他卻看不到路人眼光,對任何穿過他身旁的聲音充耳不聞,她揮之不去的身影好似在每個路口轉角就會出現撞上他,卻都沒有她影子出現。直到站在會所前面,他才意識到,原來他關於巴黎的回憶裡全都是她。他打開門,但心痛感覺揮之不去,他背抵著門框,手按住自己痛苦的心臟,說什麼他都不願意相信她會就這樣死去。這樣的死法完全不適合她。
「海玉旒。」安德魯開門走進海玉旒巴黎的小公寓,裡面擺設如過去幾個月他每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據曾住在這裡而現在有時會住在對面西蒙家並過來偶爾幫忙掃除灰塵的白玫瑰說,沒看到有任何人進到這裡。他常有錯覺,海玉旒還活著的錯覺。
「我不相信妳死了。」他和衣閉眼躺在床上自言自語。
安德魯突然醒來,大開的落地窗讓他冷得醒來。他不記得自己開過窗,但窗旁白色紗簾飄動,像是嘲諷他還在盼望著海玉旒會偷偷來看他。
安德魯定期會到海玉旒在瑞士和法國的公寓及美國他倆住過的公寓看看,沒人敢要他放棄海玉旒還活著的希望。她在遺囑裡將所有存在美國和歐洲付費倉庫裡的古董都給了古董店,而島上薰衣草基金會原本就獨立運作,其他的金錢房產都歸安德魯,但他都沒有去動甚至去看,他連海玉旒在房產放了多少古董當裝飾的清單都無心去看。財富是他現在最不在意的東西。再多錢都換不回海玉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