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在奧地利維也納新年音樂會和玫瑰舞會裡長髮高瘦的女子身著白底黑色玫瑰花紋絲質布露出裡面同紋路的紗質布料一角跳舞用的長澎裙禮服,腳踩白色瑪莉珍式舞鞋匆匆離開舞池,時間還不到半夜。
「海玉旒!」安德魯走出隱身的柱後,用力扯住她的手。
他觀察一陣子確定這個女人是海玉旒才支開保鑣,出現抓住她的手腕。雖然她身上沒有一樣飾品是他看過的,長而捲的浪漫髮型和過去直髮大不同,她原本臉上就沒有特別的記號,但他還是認得出是她。穿著打扮可以改變,但天生氣質無法改變。
在音樂會舉辦的金色大廳時他就注意到她了,在歌劇院擁擠舞池裡近看,他更確定是她!海玉旒也發現他,所以才匆匆想溜。
「您恐怕是認錯人了。先生。」她對他欠身行了個宮廷禮。海玉旒沒料到他會出現在此,因此她發現後匆匆離開舞池。妝可以化得不同,但沒有經過整型手術,外表還是同一個,更何況他是她的丈夫,怎會認不出來。他不是個喜愛古典樂的人,雖然掌管美國娛樂集團,但他是個商人不是藝術家或欣賞者。奧地利三大國寶的新年音樂會、玫瑰舞會、新年馬術表演,他只對奧地利皇家馬術學校表演有點興趣。
「妳。」安德魯皺眉,這女人把他耍得團團轉。他又被她擺了一道。
「素昧平生,您有什麼事嗎?」海玉旒落落大方,活脫脫不像被捉到的人。
在室外冷風中他放開她。她還來不及喘氣或把他推開,他就將她拉出歌劇院建築物,將她拉下階梯。老城環路上吹來的冷風讓來不及向寄物處服務人員取回自己大衣的她直打哆嗩,他放開她的手,脫下身上黑色長大衣蓋住她的肩,緊緊將她擁在懷中,沒有要讓她走的意思。他頸上圍巾在冷風中飄啊飄的,手中的皮手套緊壓她背部。他終於明白失而復得的感覺。
「濃妝不適合妳。」安德魯低頭仔細端詳她的臉。思念和失而復得的心情在此時只是令他更冷靜想知道她這整年到哪去了。要是換成以前,他大概會先將她好好罵一頓,再帶回家鎖起來。
安德魯搖頭要發現他和海玉旒而幫他取來海玉旒大衣的保鑣兼司機先別接近,然後指指司機身後的車。司機意會轉身準備開車。
燈火通明的歌劇院將路邊照得跟白晝般,新年奧地利處處展開的奢華舞會是歐洲人對經濟不景氣的黑色幽默吧。
「你又知道了,我們不過剛見面。」醫生說她還活著簡直是奇蹟,但她自知在他身旁她壓力甚大,離開就解脫,能專心養病。
「不必再費心假裝,連司機都認出妳來。」安德魯半開玩笑提醒她。
海玉旒靜靜任他抱著,從他懷中抬頭看他。他還是那麼疲憊的模樣。
她偷偷去看過他幾次,在好幾個夜晚,巴黎老公寓改造的住處,那間公寓和瑞士的城堡一樣在戰爭期間完成的建築都設有暗門,巴黎公寓一牆之隔也是她的。安德魯大概沒有心情去看所有權狀,相鄰的兩間其實是同一個權狀,看坪數就知道那間公寓只有登記的1/2尺寸。原本她沒料到他會跑到她的公寓住,畢竟不遠處芳登廣場他有舒服豪華會所可住。
那夜,她開門進入公寓,剛在美國見過殺害她父母並帶領安德魯販賣軍火的軍火商,搭機回到法國想好好休息,沒想到室內燈亮著,他在裡面。她走近他,發現他睡著但不安穩。她貪戀多看了他一陣子,結果她的手機振動起來,情急之下,她推開落地窗,讓冷風灌入房間,吸引他的注意,她則從另一頭暗門不著痕跡離開。在美國,她或許死了,但在台灣,她改名金玉旒,金姓是愛新覺羅家常用的姓,這是安德魯忽略的,他真的以為她死掉,所以沒去查吧。後來她常常在他到來的時候,夜晚在床邊偷偷看他。
「被貓咬掉舌頭?」安德魯長指托起她因他問話轉為低垂的下巴:「我沒有怪妳的意思。」她看來恢復健康,他夫復何求。
「先生。」海玉旒還想否認,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拉扯到司機駛來的車旁,將她塞進車裡。
車子沒有開到任何旅館,反而直接往機場開。
「安德魯。我還有事,不能現在離開維也納。」海玉旒挫敗的認輸,一邊想著要如何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秘密。
安德魯點點頭,雖然他的行程很緊湊,但他達到來此的目的,他真的找到海玉旒,人真實在他眼前,不是他的想像。
此時什麼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活生生的她。他手邊的工作只能暫時擱下,再怎麼樣他都不會再犯過去以工作為首要的錯誤。
「告訴司機妳想去哪。」安德魯滿意她不再假裝互不相識。
「請到麗池卡爾登酒店。」海玉旒向司機要求。
「照她的意思吧。」安德魯說話同時見她低頭從司機幫她取來的大衣裡拿出小包包和手機。車子裡一片靜默,窗外城市璀燦夜景燈光反映在車窗,海玉旒手指快速在手機上敲打,在安德魯還來不及看到她打的內容之時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