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连棵草苗都见不着,那人在挖什么,不过据宣离所知,西山之处似乎只住了一位神仙,那眼前这位,应当就是所谓的清浊仙人了。
眼前云雾散开,宣离走上前去在人身后站定,抬手刚要行礼,那人忽然站了起来,紧接着迈开步子便往前去,宣离一句话哽在嗓子里,茫然的盯着眼前飞快走开的背影,半晌,还是玄清扇先反应过来,倏地从袖口飞出跟了上去,早便听闻这清浊仙人脾气古怪,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古怪法。
那人始终与宣离保持了约莫十步远的距离,一头墨发全都束起来,身上穿的不过是最普通的仙锦,样式也十分平淡,背着药篓脚步匆匆,丝毫看不出乃是一方尊神,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四周的景象逐渐换了样式,像是从苍然的林海换到了成片的花田,草木的清香被花香替代,视线开阔起来,颜色也变得郁郁葱葱,那人终于放缓了步子,一抹淡淡的白色光芒飞出,伫立在小径两旁的鲜花登时整齐的低下了头,宛如朝宣离行礼一般,跟在身后的宣离难免一笑,眼前人虽然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礼数倒也周全,他在路上就想明白了,先前那人蹲在路中间,估摸一是提早知晓自己要来担心自己找不到,二则是在朝自己行礼,方式虽然别致了些,宣离倒也不在意。
一路蜿蜒终于到了台阶尽头,眼前是开阔的平地,拔地而起的高耸府邸十分简朴的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方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字——清延殿。
那人推开府门,一步没停的继续往里走,不知哪里来的仙鹿,站在围墙的拐角一动不动的盯着宣离,宣离约莫是感应到了视线,侧身一看,那旁站着的小鹿急匆匆的跑了。
宣离没心思注意别的,踏进府苑的一瞬,一阵分外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约莫是什么的花的香味,香的都有些腻,眼前一棵高耸的梧桐树穿云直上,一眼望不到顶,他左右看了看,无端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门口的人忽然叫了他一声,声音清冷与眼前花团锦簇的场景不大相配:“进来吧。”
宣离这才第一次看见了眼前人的容貌,清淡秀丽,眉目间俱是桀骜却又不张扬,约莫是长久住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浑身清雅出尘,仙姿卓著,一派别样风流。
宣离闻声踏进大殿,殿内陈设简单,一眼扫去便知全貌,那人随意将药篓放在了门口,指着堂中的椅子蹦出一个字:“坐。”
宣离在旁侧坐下,微微颔首朝人行了简单的礼数,那人紧抿着唇线,视线要看不看往宣离这边张望了几眼,抬手变出两盏茶来,茶盏落在桌上“嘭”的一声响,那人自顾自端着手里自己那杯,喝酒一
般一饮而尽,宣离视线微微一侧,目光穿透杯盖,一时竟分辨不清杯里泡的是何物。
“没毒。”殿中突兀响起一声,宣离一怔,笑了。
这一笑,那人转过来了,“你笑什么?”
耽搁了这半天,宣离也不想再与人说些无用的话了,正要起身道明来意,那人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宣离旁边,语气不咸不淡,将宣离的动作窝在了怀里:“就坐着说吧,别动不动站来站去。”
宣离的脾气在三界也算是出了名的不好,然而今日,他似乎遇到了对手,短短个把时辰而已,他已经要被自己说不出来的话噎死了,可惜今天到底是来求人的,再如何,都得受着。
宣离定了定神,开口道:“今日唐突前来,确有急事求于仙人,本座”
“你说的应当是你那条小白龙吧?”宣离再次被噎了个猝不及防,只得无奈点头嗯了一声,看样子对方大约是知道了自己的来意,也不用如何说了。
坐在旁侧的人倒也爽快,宣离刚一点头,便道:“方法是有,”他侧身过来,眉目清冷的看着宣离,“不过你得用东西换。”
行至这一步,宣离连命都肯舍,自然要什么都行,当即道:“仙人但说无妨。”
那人难得打量了他一眼,眼里像藏了笑意,神色微微起了些波澜,清浊仙人手上戴着一个玉扳指,清润的白玉十分通透,模样也秀丽,他揉搓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视线从宣离身上挪开:“帝君入清延殿之前可曾见过一只仙鹿?”
宣离扫了人一眼,一时摸不清眼前人话里的意思,如实点头说:“见过。”
“那便好说了,那仙鹿是小仙自入西山起便豢养的灵物,今年已经两万余岁,从未见过生人,今日化身见过帝君,想来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听闻帝君尚未婚配,小仙也不为我那灵物求多高的名分,只随了帝君去便可,如何?”那人一脸正色,没有丝毫玩笑的样子。
宣离的手指放在杯缘上,空旷的大殿似有余声,耳边一直嗡嗡嗡全是清浊仙人的余音,他顿了一顿,平和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多谢仙人抬爱,可惜凤陵不近女色人尽皆知,且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救心”
“帝君多余莫言,若是不答应,景安就不多留帝君了。”
宣离:“”
宣离当真是头一次见如此刚硬直白的要求,世人皆知强扭的瓜不甜,且明知道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