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并无甚可喜。皇帝要将他放到何处,他便去往何处,左右令皇帝使得方便罢了。
于是并无酒楼大宴,叶绍卿只邀了几位近友府中小聚,叶铭修怕自己扫了他们放肆阔论的兴致,也是没有到席的。
“大人们,这道菜可要趁鲜。”阿柒将那盘子端上来,叮嘱道。
盘中鸭rou菱花状布着,皮白油润,rou嫩微红,正是一道盐水鸭。
“日啖鸭子三百只,不辞长做金陵人。”沈寄望摇头晃脑地yin道,笑嘻嘻地去夹。
“最小的先动筷,你这规矩学得真不错。”叶绍卿睨他一眼,微微笑道。
沈寄望才不理他,低头专心对付美食,气哼哼道,“嘴都入了,还要我吐出来不成?”
其他人听他含糊不清地还嘴,都忍不笑起来。
叶绍卿偏头看手边的宋景仪。
春风扰帘,那薄竹风帐窸窣擦着柱子,泄进来外头半缕桃红,映出他周身一派清雅。宋景仪的黑发在肩头微微飘摇,他应和着露出点浅笑,视线不知落在何处,显得几分疏懒随意。
他面前的酒盏是满的,筷子也稳稳地搭在桌上。
“沙湾一鸭可成全席,购觅取肥者,炒盐腌,清卤复,用微暖老汁浸润之,”叶绍卿举箸夹起一块鸭rou,“得其皮肥骨香,咸甜清口。”
他手腕一转,却将rou放入宋景仪碗中,“景仪,酒也未敬我,菜也没如何动,春乏至此了?”
宋景仪低眼看碗中,微微惊讶,回望叶绍卿。
两人如今这般关系,真如刺钉板上覆了层轻纱帐,不可言说。
尝过那种欢愉,再是如何装作疏远自持,断是无法撇个干净的。就如同两人此时这一对望,似有细丝勾缠,绵绵然消弭下去,落了满眼微波粼粼。
灵敏如张卓然的,抿酒不视;心细如罗仲清的,蹙眉沉yin;就连天真如沈寄望的,想到那日怡园风波,看着这两人也觉得处处不寻常。
宋景仪摇头,“天暖了,人困顿了些。”
“金陵青山秀水,自然是把人养金贵了。”罗仲清替他说了句话,举杯,“既然他嫌我们不够阿谀奉承,我们再敬他一杯便是了。”
叶绍卿哈哈笑起来,“好好好,这才像话。”
宋景仪手中那杯酒已置凉了,饮下后激得胃中微辣地作疼,反上来一股子酸意。他咳嗽了一声,看见碗里那块鸭rou,便夹了想压一压胃中的不适。
这盐水鸭本是以清淡香嫩出名的,到了宋景仪口中,却莫名被他尝出满嘴的腥气,原本白玉般的rou也分外油腻,宋景仪立刻放下筷子,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先强行咽下去。
“景仪?”叶绍卿离他最近,看他脸色一下苍白起来,奇道,“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宋景仪刚一下咽,胃里就一阵抽搐,他摁住胃部,蹙眉道,“……肠胃不适,不打紧……”
“阿柒,上碗虾皮白萝汤……”叶绍卿刚想叫人给宋景仪来碗解腻的汤水,宋景仪肩膀颤了颤,只抛了句“失礼”便匆匆跑出去了。
剩下的人都有些发愣。
“腻吗,不腻啊?”沈寄望又夹了块鸭rou,将那鸭皮先撕进嘴里嚼了嚼,不解地发问。
“你吃什么不腻?”张卓然终于没憋住,啐了他一句。
“宋将军怕是在渝西呆久了,有点水土不服吧。”罗仲清看向叶绍卿。
叶绍卿倒是快忘记宋景仪病怏怏的样子了,记得以前宋景仪病起来,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不由担心,这宋景仪莫不是在军中只是虚练了几个把式,身体还是原来那般不顶用的?
叶铭修进得绮园来,本想来道贺一声敬一杯酒,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不露个面到底是说不过去的。
没想到第一个撞见的,是扶着假山吐得撕心裂肺的宋景仪。
“景仪?”叶铭修看宋景仪就要往前栽,连忙拉住他后背将他扶住。
“将军……”宋景仪有些难堪,捂着嘴巴低声道。
“才这么会就喝成这样了?”叶铭修挑眉有些恼怒,“那小子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不是……唔……”宋景仪扯住他,喉头又是一阵恶心,他弯下腰又呕不出什么来,呛得眼里泛泪,背上冷汗涔涔。
叶铭修看他脸色惨白,分明不是醉酒的样子,明白过来,忧心道,“身上哪里不好,叫个大夫过来?”
宋景仪两腿发虚,只得倚着叶铭修,他近日Jing神确实不好,只道是春懒,却没料到现在这境况,他并不想在叶绍卿府中寻医候诊,扫了大家兴致不说,他和叶绍卿道不明的牵扯,不用再多一事平添尴尬。
“不必,劳烦将军替我向绍卿支会一声,我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你这样如何能走的?”叶铭修自然不会任他走,牢牢握着他肩膀,“要走也备个轿……”
叶铭修没说完,宋景仪整个人竟然又软软地往前倒下去,叶铭修赶紧伸手一捞,把他提起来,见宋景仪双目紧闭,已是晕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