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秀珍總算在半睡半醒間熬過了,隔日起來發現身旁空蕩蕩的,她騰地坐了起身,眼睛骨碌的轉了一圈也不見桑原的身影。
攝手攝腳地走去浴室,再三確認桑原已離開後,她不作他想的跑去門口。心急火燎地欲扭開門把,卻驚覺門早已被鎖上。
也是的,秀珍懊惱的敲打自己的頭,雖不知那軍官確實的意圖,但既帶她回來又怎會單純的留她一宿便放她離開?
她抄起床上的被單圍起自己裸露的身體,復又走到窗前,盼星星盼月亮的俯視著樓下,就盼著能發現鏡生的蹤影。
秀珍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朝,酒店噴水池外的日本皇軍排得工整有序,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
戒嚴令下街道都被清空,只餘下沒人打理的零星雜物,風一吹動,零落四散,顯得格外淒涼。
篤、篤房門被敲了兩下後又有一陣哐啷的鑰匙聲,門喀嚓一聲被打開,秀珍下意識的攫住被單,把自己攏得更加的密不透風,戒備地看向來人。
小姐。一個年輕的女傭推著餐車進來,她稍稍欠身後尊敬地往後退,又把門帶上了。
秀珍拖著身上的棉被走到餐車前,打開鍍銀圓蓋瞄了一眼,皺了皺鼻子,便坐在床邊,拿起置在一側的餐具,小口小口地把餐盤上的沙拉送進嘴裡。
秀珍回到窗邊捧著熱茶,呼呼的吹涼一下,失神地凝望著窗外寂靜的夜色。
她在想她是否不應如此乖巧又服從地吃下他安排的食物以明心志, 哪怕以後真的失了明節,別人至少會記得她撲在木門上歇斯底里的拍了一整天,還有那淒厲絕望的哭聲 。
可是她不禁的幻想到可怕的畫面:一個日軍暴躁地把房門一腳踢開,掏出佩在腰間的小刀,大喝一聲煩死了後,便就著她跌坐在地上的姿勢,往她的頭頂一刀插下去。
然後,然後這生便再也不能見到鏡生了。她要活著,活著的出去,活著的見到鏡生,好死不如歹活,何況她還那麼年輕那麼鮮活。
這刻的秀珍沈穩又慧黠,只是當夜幕低垂時,她清明的想法又在慌亂脫序的恐懼中化得一點不剩。
所謂躲得一時,躲不了一世, 哪怕桑原再俊朗,也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被陌生的男人強迫。
思緒開始紛亂,秀珍的手不知不覺間搭了在一塵不染的窗面上,一、二、三、四,四樓,她輕輕一推,一絲涼風馬上在夾縫中吹了進來,她欲再用力一推的時候,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已俐落的走進了房間。
別做無用的事。桑原冷淡的聲音響起,那毫不帶半點情緒的聲音,彷彿他不過在陳述雞毛蒜皮的小事。
秀珍轉過身來,一臉收藏不住的驚恐,便是她以為自己有多冷靜從容,在桑原面前也瞬間變得蒼白無力。
桑原走近了幾步,在秀珍警惕的注視下,往外面還在列陣的日兵淡淡的瞟了一眼。
光一眼秀珍就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她跳下去能毫髮無傷,也逃不過門外把酒店包圍得滴水不漏的士兵。若她這般荏弱的女人也能在他手下逃脫,那他也枉為少將了。
秀珍難堪地別過頭去,眼光幽幽地落在窗外荒蕪的一處,她的側臉在和暖的暗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朦朧, 細嫩的皮膚光滑得不像話,一時間讓桑原想起了以前在省城見過一個個裝在竹籠的包子,熱騰騰的、既飽滿又濕潤。
待他反應過來時,手已撫上她確如饅頭般白滑細軟的臉龐,他的拇指沿著從她耳側到下巴的輪廓來回地摩挲,指尖上暖膩的觸感讓他的大手繼續流連忘返地在她臉上遊走。
桑原這般的享受著,秀珍卻是害怕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雙眸很快地便蓄滿盈盈淚光,她盡量輕輕地挺著下巴,擔心稍微往下,眼淚便會控制不住地溢出。
滾燙的淚水最終還是滑過她的粉臉,落在桑原的指節上,桑原幾不可察的恍了恍神,輕托著她的小巴,把她的臉扳過來。
秀珍的視線不由自主的暼過去,碰上了他專注的眼光,她稍微愕然的盯著他,一時間忘了對他的恐懼。
桑原看著她濕漉漉、圓滾的眼睛片刻,不發一聲的轉過身去。
機械式般的脫下軍服,換上了新的浴衣,如前一晚般,桑原往床上筆直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