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的声响。陆剩不知自己走多久,他有看表,但那支仿古的精致老表,指针早已不动了,终於走到了小镇火车站,运气挺好,还有班可以回城的末班车,陆剩用剩下的钱买了张车票,口袋里只剩几毛零钱,他上了车打开车厢,见卧铺空无一人,他开了车窗,火车轰隆轰隆的发动,离开泰山住的小镇。
没有人进包厢,陆剩脱下西装大衣,解开领带和衬衫扣,上身只剩下白色汗衫。他看手腕上陈泰山送他的表,他摸着,不断摸着,身子倒上卧铺。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闻到阵咖啡香。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细语,他仔细听,隐约的听见一个熟悉的声调跟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那声音好像跟自己道歉、好像谈起了女人後问他意见、又悄悄说起之後哪天再约见面。
听着这些声音,陆剩对着表发呆,他把车窗关好锁了起来让车厢内不要有任何声音,继续呆坐在卧舖上。但那些声音好像关不掉似的,继续徘徊在整个车厢内。终於在不知火车经过了多少站後,陆剩哭了。
他哭,不是因为陈泰山和女人结婚有了小孩。
而是,过去的那位在他心中的陈泰山已经不存在了。
停在俩人的过去,只剩下一支没办法报时的表,还有眼泪。
当然现在的陆剩,再提起陈泰山时已经不会掉眼泪,但他始终还留着那支表。我并不讨厌这样念旧的陆剩,但当陆剩用珍惜的眼神看那支表时,我就有种想把那手表毁掉的冲动。陆剩和陈泰山做爱或如何,我并不特别在意,但我讨厌陆剩珍惜那过去的东西,可是自己就是喜欢陆剩个性如此。
其实不管是同事兼好友的陈泰山、或是他的亲大哥陆天赐,或是其他人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我最无法忍受陆剩提起一个人。那人,陆剩也鲜少谈起他,因为陆剩也知道谈起他我脸色不会好看。但偶尔还是会少根筋的提到。这时我会咳嗽几声,提醒他别说下去。
陆剩大学毕业,到处打零工了几年,在从陈泰山婚礼回来後几个月後,他从军了,签了四年的兵役,进到军队中成了阶级最小的二等兵,当兵的薪水虽不优渥,但比打零工钱还是多上了四、五倍。
那位让我无法忍受之人,就存在於陆剩那段军旅回忆。
穿着军服挺拔的身段,平短的平头,右脸颊上大片的疤,浓眉大眼全身上下带着不怀好意的军官。这就是陆剩对他的第一印象,那时陆剩受训三个月,结训完,照原先流程会被分派到某一连队上当副炮手。但就在下部队的第一天,这位军官直接就拉着陆剩迷彩服的衣领,也不管陆剩疼,拖着走进军官寝,大脚踹进了营长办公室,批头就说自己今天就要走这小兵。
陆剩搞不清楚状况,见这军官发一声走远,自己还呆站在营长寝室。那军官见陆剩这菜鸟兵杵在原地,就大喝一声,声音之大,吓的陆剩连滚带爬跟了上去。跟着那军官後头走到停车场,两人在一部黑色轿车前停了下来,军官口袋一掏,无预警的抛出钥匙,陆剩手快连忙接住那串钥匙。
「开车。」
「报告长官,可是我没有外出单。」
话刚说完,陆剩头部就就抓起,脸直接往轿车玻璃撞,撞了鼻孔出血。
「开车。」
这军官又说了一次,陆剩用手擦了鼻血,抖着手用钥匙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才刚要倒车,没想到就见车门被用力的踹上一脚,陆剩不解的停下动作,惊恐的想说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人还没下车,就被军官开了车门大手一拉拖出车外,摔倒在地。
「我都还没上车,你这畜生倒是他娘的自个先动了啊。」
「报、报告!对、对不住!长官。」
陆剩赶紧爬起身,替军官开了车门,军官坐上车後才又回到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引擎。到了连上大门,只见卫哨各个绷起神经,不敢马虎,送这位军官出门。出军营後,军官才将一张纸条塞给陆剩,陆剩看了一下字条,上头是一串手写地址,看了看虽知道大概怎麽去,但不清楚这位军官究竟要去哪儿?还有自己怎麽会被抓来替这位长官开车。
「叫啥名字?」後座的军官问。
「报告!二兵陆剩,陆军的陆,剩下的剩。」
「知道车要开哪?」
「报告!知道。」
「很好,你现在给我牢牢记着!老子是张克强指挥官,以後你就是我传令,全年无休随传随到,我要你就得三秒内看到人。了不了解?」
「了解!」
张克强,是我最不愿听陆剩提起的名字,当然陆剩不是提他的名字,他直到现在都还是喊张指挥官。开始问起他的名字,陆剩不肯说,说什麽不能直呼长官大名,我扒他的头,都退伍了还指挥官,逼着问他才说。问到名字,我第一件事就是想找这他妈的指挥官算帐,,要不是陆剩拉着我说算了,我就真的杠上这军官,非得弄得你死我亡不可。
那年陆剩成了这张克强指挥官的传令,那是陆剩军中生活痛苦的开始,对於个性大而化之的陆剩,张指挥官的高压要求,无疑让他喘不上气,而每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