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没入黑暗,直奔禁宫而去。
李忠才放了辽王进城,就传讯于左靳。左靳与戚顺原就离皇宫最近,几路人马中当先赶到宫外。
西华门外,雪已下得叫人睁不开眼,戚顺拢紧了身上斗篷,高举牙牌站在血红宫墙下。
值守的金吾卫小将见了来人,忙命人开门,“戚掌印可回来了。大雪天的深夜出宫传旨,可累坏了您。”
“不比你们,雪里头还要立一宿。”
“哪里,哪里,咱们这些粗人早惯了的。”
“都是为皇上尽忠分忧啊。”
“掌印说得极是!”
两人互捧寒暄了几句,跟在戚顺后头传旨的一队小内侍说话间也都入了里头。小将挥挥手,宫门吱呀呀重又关起。
这门还没合拢,入了内的太监们猛然掀开斗篷,只见底下兵刃明晃耀眼,哪里还有什么小内侍,各个俱是虎狼校尉。
金吾卫小将大惊失色刚要示警,忽觉发不出声来,他低头看了看,只见自个前胸被匕首刺穿露出刀尖。他甫一张嘴,鲜血喷涌不绝,转而侧首死死抓住身后的戚顺,慢慢倒在血泊中。
门楼上的两员兵士见此,惊慌着要去鸣钟,楼下一人单膝跪地手持机弩,噌噌瞄准连发,那楼上便再无声响。
转眼间,十几个守门金吾卫全部被拿下,死得不能再死。
西华门终于敞开无阻,原本隐在暗处的左靳带头冲出,浩荡人马就此杀入禁宫。
宫苑深处,鹅毛大雪飘落庭前玉阶,没影无踪迹。及至永春宫内,地龙烧遍,更是一派春色融融难尽。
刘朝宗眼见对坐公子海棠玉容,不期然想起那句“含颦不语恨春残”,暗道,我儿为这等绝色失了分寸,也算有几分可原。
顾青端坐不见异样,实则被内外火同时煎熬,烧得难受。极乐丹药性散开,他只觉心跳加快,血脉偾张,却还不得不保住那份清明,好与刘朝宗周旋。
“太傅,我与令郎从无逾矩之举,且闽州别后,他与我再无瓜葛。”
“你说,我儿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悖驳人lun,逆上瞒下,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滚回京来,竟连沾也没沾过你这身子?”
刘朝宗怒极反笑,“孽子!往日的熊心豹子胆都叫狗吃了!”唾骂间已是恨其不争到了极处。
顾青心知此时说什么都是错,遂闭口再不言语。
刘朝宗平了平心境,眼内寒光似刃,缓缓对顾青道:“吾有二子,皆被你所毁。一个心如枯槁,虽生已死;一个遭你所害,尸首难寻。
吾与汝不共戴天。”
顾青心下震惊,刘朝宗竟还有一子,朝中人尽知刘太傅仅有一子,余的都是女孩儿。
他何时害死过他另一子了?
第72章 谜底
顾青额上冒汗,难道是原身犯的事?他翻遍记忆却寻不出蛛丝马迹。
原来的顾青就是个标准的男宠,胆子不大,入京久了,荒唐跋扈,欺压良善也是有的,但从未敢犯过什么真正的恶行。
刘朝宗望向宫外漫天飞雪,自续了半杯茶,饮过,方道:“前朝泰安年间,有位少年状元郎经先帝钦点,得入翰林已有数年,因直言相谏得罪了当时的权相李林,被贬至四夷馆做了个小小译者。
他天资聪慧,不过一两年间已Jing通数种夷语,为鸿胪寺上官所倚重。
泰安帝末年时,赤狄王一统狄人各部,称雄大漠,开始频频犯我疆土。四夷馆遂派出数名译者随军征战漠北。那状元郎因通狄人诸部之语,早早被应征去了。”
刘朝宗顿了顿,顾青接口道:“泰安末年,大启军与赤狄王初战告败,青没有记错的话,后至新帝登基,安和初年换了颜家领兵,才得一雪前耻。”
“不错。实是那次出征比史书记载的败得还要惨烈些,可谓溃不成军。那状元郎跟的左路大军被杀得只剩百人,他一介书生落在后头,终成了狄人俘虏。
他自是不肯投降狄军,并接连用八狄诸部之语轮番痛骂,不想赤狄王听闻此事,竟亲下狱中,将他奉为上宾。
状元郎日日思国,却不得自由之身。那赤狄王有位胞妹倾心于他已久,那女子虽属蛮夷之族,却与赤狄王一般钦慕我中原诗礼,不仅未以势压人,反而甘冒叛族之罪将状元郎带出大漠。
两人出逃时已是漠北深秋时节,路上不时飘起今夜这般大雪……若不是赤狄王之妹一路护持状元郎回到关内,他必已死在大漠。”
顾青见刘朝宗目光越过他的双肩,凝于窗外,知他是念起了往昔。不曾想少年得志天纵奇才的刘朝宗,还有过这般跌宕经历。
“状元郎重回四夷馆后,虽不敢提被俘之事,实则夜夜担忧赤狄王知晓后震怒,将他不堪往事密报朝廷,到那时他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不想大漠再无消息传来,直至一年后,有狄人寻上门来,抱给状元郎一个男婴。
原来赤狄王胞妹产子而死,恳请他的哥哥不要记恨状元郎,且愿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