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喟然叹道,猛地想起什么,道:“那位傅大人怎么不亲自来?莫非怕我为难他,就连面都不敢露了?”
瑟瑟笑道:“他倒真是怕你,想得有些多,觉得挺好的一桩事,怕贸然前来再闹出些不体面来。如此瞻前顾后,也是因为看重灵儿,不想让她为难。”
徐长林轻哼了一声:“这畏首畏尾的劲儿,看着真别扭。”
瑟瑟正色道:“长林君,你心里清楚,你要不是灵儿的兄长,司棋他是不会怕你的。如今再多的畏惧与顾忌,皆是因为他太在乎灵儿了。若你这边松了口,他怕是一刻都等不及便要备厚礼登门提亲。”
徐长林还端着架子,倨傲且冷淡,不接瑟瑟的话。
瑟瑟低头想了想,道:“灵儿年岁也不小了,你就算再疼爱她,总不能打算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吧?依我看,这桩婚事对灵儿再好不过。司棋是天子近臣,你们的来历身世、和阿昭的关系他一清二楚,将来绝不敢怠慢灵儿。就算他敢,阿昭也不会轻饶了他。”
“灵儿跟你们不一样,她是个姑娘家,她需要个好归宿,需要找个靠谱的好男人照顾她。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灵儿喜欢司棋,这世间的姻缘最妙就是两情相悦四个字,不是吗?”
她一席话,却将徐长林说愣了,不是兀自呆愣,而是盯着瑟瑟发愣。愣得久了,那双明亮的眸子慢慢黯然,透出几许怅然失落。
瑟瑟没料到他会这样,搁在矮几上的手不由得蜷起来,神色自然地问:“长林君意下如何?”
徐长林恍然回神,忙将视线从瑟瑟的脸上移开,缄默良久,忽而展颜笑开。边笑边摇头:“其实我并不反对这门婚事,只是想着不能答应得太痛快,让你们看轻了灵儿。”
他一派坦然磊落:“皇帝陛下虽然讨厌,但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人品肯定没问题。”
听他这样说,瑟瑟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徐长林话锋一转,道:“心里明白人是好的,可当知道他要做我妹夫时,就忍不住要用苛刻的眼光去看。总觉得这里不妥,那里不妙,配不上自己妹妹。”
他见瑟瑟笑了,心情也畅快起来,笑道:“我本来以为皇帝陛下会亲自来,这些为难的话是给他准备的。可见来的人是你,本不想绕这么大圈子,但又一想,若是见了你来我就痛快答应了,只怕会给陛下添心事。”
徐长林这个人虽然刁钻古怪得让人头疼,但偶尔坦诚起来还真有几分可爱,是什么话都敢说呀。
瑟瑟笑了一阵儿,想起身边还有随侍的宫女,怕是这话瞒不过沈昭,笑容微敛,看向徐长林。
见他一副漫然悠闲的姿态,眉眼上挑,隐有挑衅之意,像是这话是故意想说给沈昭听的。
瑟瑟无奈地摇摇头。她想趁着气氛还算融洽把事情定下来,便好声好气地问:“那……长林君算是应下了?”
徐长林道:“现下还不能应。”
瑟瑟倏然提起心,却听他道:“我到如今都还没见着想求娶自家妹妹的人,谈什么应不应?”
瑟瑟会意,笑道:“好,立刻让司棋备厚礼来提亲。”
两个又寒暄了一会儿,瑟瑟起身回宫,徐长林亲自将她送出去,看着她上了车舆,站在府门前,目送着她离去。
一直等到车驾消失在街巷尽头,他还是站在那里,久未回神。
吴临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道:“君侯,您还在看什么啊?”
徐长林默了片刻,叹道:“见不到时,总觉得她是身畔的雾,是墙上的影,虽然伸手抓不到,可活在心里,离自己并不远。”
吴临挠挠头,问:“那见到了呢?”
徐长林摇摇头:“见到了就突然反应过来,她其实一直都离我很远,她属于另外一个人,与他喜忧相系,为他奔波劳碌。”
他一怔,突然有所彻悟,似笑非笑地呢喃自语:“沈昭啊沈昭,你可别成了Jing怪。”
快要成Jing怪的皇帝陛下一天都心神不宁,眼睛时不时就要看向殿外,像是在盼着什么人快些回来。
钟毓和高颖看出他心不在焉,也不久留,说完要事就告退了。
唯留下傅司棋一人。
傅司棋道:“陛下,您要实在不放心,又何必让娘娘去?这人前装大方,人后就得受罪。”
沈昭斜眼睨他:“你现如今又开始说风凉话了?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傅司棋叹道:“正因为皇恩浩荡,臣心里才愈加不安。”
沈昭翻了个白眼:“你也先别忙着自作多情,不全是为了你。那人执念太深,得下剂狠药治一治,而且……”
傅司棋问:“而且什么?”
沈昭没好气道:“他得快点传宗接代,宋家就剩他这么个独苗,要是在这一辈断了根,将来九泉之下,朕有何颜面见母亲?”
傅司棋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说话间,魏如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