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1
「小武!小武!……」
打从有记忆以来,我似乎总是这麽样的一直追逐着小武,叫着他的名字,跟着他的影子。一直、一直都是这样子……
【第一回】
不只是我的嘴巴每天叫着小武的名字,我的耳朵每天也都是听着别人在叫着小武的名字,听着小武的爸妈叱责小武,听着我们的老师数落小武,听邻居、听同伴呼喊小武,每天每天,小武的名字此起彼落,而我,却也是最常叫着小武名字的一个。
小武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两家人就紧邻在隔壁,我的爸妈和小武的爸妈从我们还没出生以前就已经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感情好到彼此的祖宗八代可以一一数出,甚至是借了钱可以不用还的那一种,所以大概在五岁以前,我一直都还没有办法分得很清楚,到底小武的爸妈是我爸妈,还是我的爸妈是我的爸妈。
两对夫妻的感情好到几乎是差不多时间怀了我们俩,这点从我们出生的日期差不多可以得到证明。小武虽然大我两个月,但是因为他是早产,所以正确来说,两对夫妻怀孕的时间巧到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从小我就和小武一直在一起,至少在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起一直都是这样,而在没有记忆之前,根据小武和我的爸爸妈妈们每次和亲朋好友聚会时所提到的线索来看,和我有记忆之後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大体上来说,两对夫妻就好像各自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一样的高兴,不管是吃的nai粉、nai嘴,用的尿布、玩具,举凡是养一个小婴儿所能用得上的东西,两对夫妻买了一份,总会记得再为隔壁的小孩带上一份,所以我吃的东西,小武一定也有得吃,而小武用的东西,我一样也少不了。
两对夫妻喜欢自己的小孩,也喜欢隔壁的小孩,一天廿四小时当中,不是我爸妈抱我到小武家,就是小武的爸妈抱小武到我们家,看两个娃娃一起吃nai一起睡,一起翻身一起牙牙学语,怎麽看也不嫌闷,反正有说不完的乐趣就是了。
「那把墙打通了不是更方便,哈哈!」亲朋好友有时听着会这样开玩笑的说。
两对夫妻的回答让人捏了一把冷汗:「本来是要啊!要不是算命的说那块墙不能破,老早就打通罗!」
所以在我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很习惯和小武在一起,跟着他到田里溪边抓田螺抓小虾,跟着他到山上庙前爬大树捉迷藏,兄弟的感情差不多也就是像我们这样了。
然而,那只是在我们上小学以前而已。
同样是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小孩,同样是吃一样的东西用一样的东西长大,在面临学习的阶段,表现出来的却是大不相同。我的功\课一直名列前茅,而小武,不但是敬陪末座,个位数的分数还常常大大的写在考卷上,红笔字红通通的映上小武爸妈的脸颊。
小武的爸妈其实不是爱计较的人,但关心难免就会比较,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我不记得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小武爸妈对小武的关心,逐渐被大声叱责的声音所代替。
连带影响的,两家人彼此造访的次数也跟着渐渐少了。
其实小武虽然功\课不好,但是他会的东西多着呢!小武很会画画,三年级时他画的海底世界里的水草活生生像是正在摇摆\一样,还拿到县赛的第一名。小武也很会写书法,六年级时附近邻居已经不买春联了,让小武写的挂在门前比买的更有年味。小武也很有音乐细胞,不管什麽歌听了一次就能琅琅上口,中学三年级的时候,他自己存前弄了一把吉他,无师自通硬把吉他摸熟,配上他有点沙哑豪迈的歌声,电视上唱的也没他好听。
小武还是个孩子王,什麽游戏都是他自己想的学的,然後带着同学邻居一起跟着他玩,玩些什麽现在已经记不得了,但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小武发高烧住院,一连一个礼拜我们一群小鬼头坐在大庙前的石阶上,不知道该做什麽的猛喊无聊。
小武的玩伴多到数不清,因为他像是出生来做领袖一样的,所以在上了小学之後,很明显的,我就从一个弟弟降级成了落在人山人海之後的,跟在小武屁股後东奔西跑的小跟班了。
上了国中,理所当然的,小武被分配到了後段班去,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了,连小跟班都当不上,每当放学钟声一响,我在教室里看着小武跟着一大群人勾肩搭背、制服零乱的大声说笑走过我们教室前的走廊,我总想要跟着奔了出去,但是看见导师那道凶恶的目光,我仍只是莫可奈何的将屁股黏紧在椅子上,继续留到九点半晚自习结束为止。
偶而小武会笑着对教室里的我挥挥手,那麽那天晚上我的晚自习就会觉得快乐许\多。
班级不同,生活作息也不同,我和小武见面的次数渐渐少了,有时可能是一两个礼拜,有时可能是一个多月,国中的岁月里,我感觉自己让书本压得端不过气来,而小武,每次隔了许\久再见到他,总觉得他像是受到充分日晒和养分的盆栽一样,成长茁壮成一派自由自在。
印象最深的是国三那年的除夕夜,我爸妈和小武的爸妈难得约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