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着行刑过程悄然逝去,从众人最初窃窃私语到逐渐平息化作无声寂静,在场数百号人凝神屏气盯着玄尘。整个大雄宝殿跟前处了随风而逝的袅袅香烟,便是木棍落下的闷声,一棍接着一棍直到玄尘的后背血水四溅青紫交错。
自始至终玄尘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依旧双目紧闭默念心经生生受着棍刑,若非面颊血色尽失,唇角鲜血流淌,恐怕大家都以为他是铜皮铁骨百毒不侵,否则哪有人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吭声的。
韩墨无力倚靠在小狸身上,此时他的内心犹如刀割,一片一片把他的心脏割得碎成无数片。他不忍再看又舍不得挪眼,两只棕色的眸子噙满泪花牢牢盯着玄尘极力隐忍的脸颊。每当他的睫毛颤动一份,他的心就刺痛一次,直到他泪流满面再也忍不住泣声呼唤道:“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就打我好了!不要打他了!”
眼见求少林弟子不成,他又跪着走到玄寂跟前哭着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口不择言:“求大师看在佛祖的份儿上不要再打他了!你说的那些罪名我全招!百里玉檀是我杀的!姬无双是我杀的!就连玄尘方丈也是受我引诱蛊惑!我才是那个该死的罪人!你们要杀杀我好了!”
一下又一下直到韩墨的额头被磕的红肿,被磕破皮,被磕的鲜血横流,顺着他挺翘的鼻梁蜿蜒落下触目惊心。玄寂看在眼里一边拨动佛珠,一边默默诵经无动于衷,这是玄尘自己要求的,想要求得佛祖原谅洗清自身罪孽,旁人不得干预。
小狸见状迅速把韩墨身上的绳索咬断,韩墨察觉松绑后,顾不得头晕眼花血水模糊视线,跌跌撞撞地跑到玄尘身边阻拦弟子们行刑,那些包围在玄尘身边的少林弟子眼疾手快拦住他不许他靠近半步。
韩墨被阻拦在外,他极力挣扎着哭得撕心裂肺,对着玄寂跟少林弟子哭喊道:“我求你们放过他听到没有!要打要骂任杀任罚全冲着我来!”
夜白望着他痛苦哭泣额头流血的模样,也跟着眼眶shi润心如刀绞,想上前拉他入怀,可脚步踏出半步后又小心翼翼无比卑微地收了回来,慕容擎苍看在眼里,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
数刻钟过去,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雪,晶莹的雪花落在血水中悄然融化,玄尘跪立的青石板砖上均被鲜血染红并汇流成渠,沿着细微的砖缝流淌蔓延。
韩墨瘫软坐在原地被少林弟子架在旁边不得动弹,他的双眼哭得红肿不堪,嗓子也彻底嘶哑刺痛,就连额前落下的血迹也彻底干涸了,斑驳狰狞地附着在他的脸颊上。
他的眼泪从一开始就没停过,此时他泪眼婆娑地望着玄尘,哑着嗓子对着他哭求道:“求求你......痛的话哼一声就好.....别让我一个人痛苦.......我受不了......”
玄尘因为受罚早就处在半昏迷状态,感官也迟钝了许多,根本听不清韩墨说的什么,更不知道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他的脑海中只有般若波罗蜜心经,在他苦念心经第两千九百多回的时候,身后的木棍终于停下来了。
他紧蹙的眉头终于松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对着韩墨报以安心的笑容,轻声安慰道:“我没事......”说完就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跌倒在泥泞不堪血色尽染的雪地之中。
少林弟子们行刑完毕后收回木棍整齐回到玄寂的身后,韩墨顾不得手酸脚麻朝玄尘奔去,吃力地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抱在怀中,入手之处冻若寒冰坚如冷玉,他心疼地替他搓了搓膀子保持热气,又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然后紧紧抱住不撒手。
就连小狸也来到他们身后趴下,大尾一扫铺盖在他们身上,为他们保暖。
行刑完毕后,玄寂大手一挥,示意少林弟子们可以退下,自己也转身回到了宝殿之内。顷刻间所有少林僧侣如chao水退去,并将宝殿所有门窗紧闭,意图再明显不过,那从现在起玄尘不再是少林方丈,关于他们跟江湖之中的恩恩怨怨,少林拒绝插手干预。
或许是因为韩墨怀抱的温暖使然,玄尘昏迷片刻后又悠悠醒转,一眼就见到他那桃子般的双眸,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轻声道:“都过去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傻瓜,你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韩墨轻声骂道。
在场其他人见行刑完毕,又见不得韩墨跟玄尘卿卿我我,尤其是百里烈气得单手拍桌:“少林的事情解决完了,现在该让老夫出场了,黄毛小子拿命来吧!”
韩墨抱着玄尘平静地望着他:“若是百里盟主执意报仇,那在下只好奉陪到底。”说着松开玄尘示意小狸保护好他,起身面朝百里烈坦然走去毫无怯意。
夜沧海始终淡定坐在他旁边,谁也看不出他面对此情此景究竟是何心情,就连夜白都猜不透内心只有无尽的痛心冷漠与失望。
玄尘在韩墨离开后,他艰难地把韩墨的衣物穿在身上并暗中调息,虽然五百大棍很难捱,但也不过是皮rou之苦未伤及本源。他休息片刻后身体除了刺痛外并无其他不适,暗中关注着韩墨跟对方的一举一动担心他受人欺负。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