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百六十、方云生对翟牯因爱生恨
这次翟牯带着翟和去上海办事,是快到月底了。
把生意上的事忙完後,翟和就和钱先生壹起坐船回了洛青镇,不过这次翟牯并没有和他们壹同回去,翟牯壹个人留在了上海。
本来翟牯是要和钱先生壹同回洛青镇的,但这个月底,他要在上海参加上海道台举办的壹个重要的晏会,上海道台也就是上海地头上满清委派的最高长官。
上海这地头上非常之复杂,名义上划好地盘来分而治之的管理方有三方,壹是美英租界方,二是法租界方,三是满清地方政府,实际上租界又并非真正的殖民地,各方之间有很多相互扯皮的事情,但是江南人天生沟通能力强,各方茅盾虽然多,总体上相处还算是融洽。
上海余道台在美英租界的礼查饭店举办盛大的酒会,给慈喜老佛爷庆祝生日。余道台请了各国洋人公使以及上海和江南地方上有势力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参加这次酒会。老佛爷当然不在上海,不过是余道台借机大造声势,拍老佛爷的马屁罢了。
翟牯在上海的生意做得虽然不算很大,但倒腾的是军械,影响不小。在湘系官员密布的江南官场上,翟牯也很是有几个铁杆老友,又是江南地方上手头真有兵有枪的地方实权人物,在洛青镇家产厚实,就是在整个大江南地区,虽然他无官无爵,可这麽综合壹下看来,翟牯确实算得上是江南地头上有相当力量的实力派,因此他也在余道台的获邀之列。
钱先生因为月底要赶回洛青镇汇总账目,就没有留下来陪翟牯出席酒会。
翟牯花了大半天的工夫重新置了壹身行头,又进了壹家理发店洗发修面,直忙到下午四点多,才体体面面的叫了辆马车赶往苏州河畔的礼查饭店。
冷风吹得很厉害,天黑得很早,等翟牯赶到礼查饭店时,晏会应该是已经开始了,饭店门口几盏的电灯将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街道照得通透的亮。
礼查饭店规模甚大,有二百多间客房,全天供应热水,是这时整个远东最大最豪奢的近代化酒店,弹子房、酒吧、舞厅及扑克室等休闲娱乐设施壹应俱全,餐厅能容纳五百人就餐。
翟牯走到饭店接待处,随了礼金,签到之後,壹位衣着笔挺的洋招待带着他穿过饭店大厅里壹群身材修长,正跳着舞的俄国金发姑娘到了餐厅。
翟牯被安排和几个相熟的湘系江南地方官员坐在壹起。
这酒壹喝多了,和翟牯坐壹起的这些湖南人开始喋喋不休的牢sao满腹,向翟牯诉说他们的不易:这天下是他们用命拼下来的,江南平定下来了,按道理他们就应该享受荣华富贵。可如今他们的实权却壹年年不断的被各种借口由头削了去,能捞到的好处越来越少,挂着个虚头衔,无产无业的要养活壹大家子老老小小好不艰难。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和翟牯壹样,真退了,向朝庭要了土地银子,到江南农村当个土财主逍遥多了,还不用担心害怕被查贪腐渎职。
在上海附近嘉宝县当知县的蔡大人很不满的看了前面几桌春风得意的满人,流露出不屑的神色,“这些个满狗,屁本事没有,当年被长毛杀得个落花流水,不堪壹击。凭什麽现在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要不是我们拼了老命帮老佛爷保住这大清的江山,这些人还能活得这麽滋润?老佛爷要是死了,我看这些人壹天都混不下去!”
壹桌人纷纷附和着蔡知县发泄着心中各种的不满和不忿,口沫横飞。这个说家里儿子结婚都拿不出象样的彩礼;那个说从京城来参与搞洋务吉郡王,才不到三年,就在租界置下了好几处带花园的大洋房,没收回扣中饱私囊才真见鬼了,凭什麽只查我们?
蔡知县他们讲得壹口浓重的湖南话,语速又快,就是他们的老战友翟牯,也得仔细的用心听才能完全听懂,这场子里的满人和江南土着是不大可能听得明白的。
就是没有这个原因,蔡知县也是壹点不担心别人听了去告发他,更何况他说的是实话。他早就很不满了,当年拼死拼活的,到现在也只混得个七品芝麻官,而在上海的满人,无论有功没功的,都有份参和着搞洋务,洋务没搞成什麽样子,倒是个个捞得盆满钵翻,在上海十里洋场醉生梦死的过生活。
酒足饭饱之後,有些人回家了,有些人则到弹子房、扑克室等处娱乐消遣。翟牯也是第壹次到这样的饭店里来,他四处看了看这处纸醉金迷的所在,酒吧、舞厅这些他都没兴趣进去。穿过喧闹的人群,他走进壹个雅致的小院落,发现有处小剧场,里面居然有人在唱昆曲,这昆曲唱得甚为地道,翟牯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在门口不远处找了个空坐,坐了下来。
这处地方并不大,舞台也不大,肯定是做不了壹台有武生打斗的大戏,想来平时也只是唱西洋歌剧的地方。台下倒是有十几张桌子,稀稀拉拉的坐了些客人吃着小食在赏曲听戏。
翟牯觉着那唱戏的戏子有些眼熟,壹时却想不起了,壹会儿之後,乐停曲毕,又换了几个新人上台,却远不及之前那个戏子唱得好。
翟牯听了壹会儿,感觉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