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好餐之後,西点和菜色很快就端上了过来。
两人又到了弹子房打桌球,打这个,方云生完全不是翟牯的对手,只打了三局,两人就又去了壹个西式小餐厅吃夜宵。
灯光正照在翟牯的脸上,那个男子看了看翟牯,似乎有些不相信似的,面带惊喜的叫了起来:“翟老爷,你今天也在这儿?”
翟牯有些饱,没再多吃什麽东西,方云生就不断的给翟牯倒着洋酒,壹瓶洋酒壹会儿就给喝光了。
“不必了。”方云生瞪了对方壹眼。
翟牯摇着酒杯,略带着些醉意看着对方,“方老板,你壹直在这里唱曲?”
这男子走到翟牯面前,“我是方云生呀,翟老爷,当年在玄清观我专门给您壹个人吹过箫唱过小曲儿的。。。。。。”
“走,我带你在这儿到处玩玩。”方云生拉起翟牯的手臂,壹路走了出去,把他带到了壹个回力球房门口,方云生在售票处买了两张票,又要了五两银子的彩票。翟牯笑微微的在壹旁欲帮方云生付账,方云生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这壹次,他告诉自己壹定要把握住机会,把翟牯这本书壹页页的全部读完。如果有可能,就象读《红楼梦》壹样,壹遍遍的读下去,细细的品味砸摸,不错过每壹个精采的细节,最好能把这本书读他个壹生壹世。
翟牯想了起来,小剧场里那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想必就是吉郡王了,他有些感慨起来,“你做这壹行也挺不容易的。”
“哦,是方老板啊,这麽些年没见,你的功力是越发的精进了,我远远的听着,不由自主的就进来了。”翟牯恭维着对方,不过方云生唱得确实是好,让人叫绝!
翟牯是真喝多了,然而还不是醉得不醒人事。方云生结了账,到礼查饭店开了间房,吃力的扶着翟牯,这家大饭店,连走廊都铺了几寸厚的名贵地毯。
两人进入球房,在看台坐下,周遭的观众们大部分也都是下了注的,所以台上气氛热烈;翟牯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起来;方云生大略的向翟牯介绍了壹番这回力球的游戏规则,及至场地上比赛开始,两人开始聚精会神的观看赛事,随着赛事的深入进行,他们也随着身边人群壹起紧张激动起来。
翟牯没想到对方认识他,他想了想,他对这个人确实没有多少印象,又加上有些醉意,不大能细想得起来过往的人和事,认不出对方,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答。
“啊,原来如此,等我壹会,我去和客人打个招呼,今天我请你好好在这里玩玩。”方云生热情的不由分说把翟牯按在门口的壹张椅子上,然後走到厅内正中间壹桌客人那里,笑语盈盈的和其中壹个方面大耳旗人装扮的中年男子说了些什麽,然後那中年男子壹只大手挥了挥,方云生就又回头朝翟牯走了过来。
方云生摇了摇头,“没,我很少在这里唱,没有重要客人,平时在自己的场子里也不怎麽唱了。今天来礼查饭客,是给吉郡王捧场子,吉郡王今天带了壹帮京城来的朋友到这里玩,我和徒弟们是专门过来给他们唱的。”
方云生有些沮丧,长出壹口气委顿了身体,当场就把彩票撕碎扔在了地上。翟牯见状,立刻安慰他道:“走吧,没有什麽的,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要不我请你出去吃点夜宵?”
“哦,不是,我是第壹次来这边的。”在对方如火般的热情之下,见惯了大场面的翟大老爷居然有些腼腆起来。
这次重逢,让方云生惊喜非常。方云生觉得翟牯就象壹本精采的书,他多年前刚打开翻了几页,就被完全吸引住了,然而当他正准备深入的读下去时,这本书却被人收走了,让他深引为憾。
方云生买了壹号运动员,大概今晚和他同样选择的人也不少,所以每当壹号运动员壹上场,看台上便响起了壹阵欢呼呐喊。翟牯对这回力球游戏的兴趣不大,却这些下注“球迷”的赌徒心态倒是有些兴趣。他饶有兴味的旁观着身边的方云生,只见方云生兴奋的面孔泛红,和旁人壹样挥着彩票为壹号加油,那样子简直有些可爱。然而壹号输了。
方云生扶着翟牯,踏在名贵的地毯之上向开好的房间走去。走廊拐弯处的壹个柜台後面,有个侍者对方云生微笑着,“先生,要不要我帮您扶他?”
方云生笑了,他很开心,“说了是我请你,怎麽能让你出钱请客?输的钱倒是不多,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们去弹子房打打球吧。”
方云生雪白的牙齿咬着壹支钢叉上的小块牛肉,歪着头笑,笑得好看的面孔都麻木了,“我做不了其他的营生,只会唱曲,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让我去干别的,我干不过来。”
,站了起来,转头迈步离开,快到门口,迎面正碰上壹位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翟老爷,你也在租界吗?我在租界这边都已经好几年了,怎麽就从没见着过你?”方云生的热情,让翟牯有些吃不消。
翟牯这时终於想了起来,这名体态风流,面容俊俏的男子就是刚刚在台上唱昆曲,当年在玄清观伺候自己的方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