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鸡破壳出来会把第一眼看到的动物当成妈妈。
而我在考虑要不要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当成爱人。
他在努力然而笨拙地削手里的苹果,然後艰难地切成小小的,奇形怪状的碎块,用牙签插起来,送到我嘴边。
“醒了就好。”这个应该是伶牙俐齿舌灿莲花的男人在我睁开眼睛以後只说了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在水果篮里挑出一个苹果开始削。
我吃够了,就摇摇头。
毕竟昏睡太久了,现在全身乏力,心情和脾气都出奇的坏。
他给我拉好被子,伸手抚摩我的脸,露出笑容:“醒了就好……我每天都在想万一你醒了要吃水果,应该提前削好,可是每次都只能丢进垃圾筒。”
我望着他没刮干净的胡子渣,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
转头看了看窗外,我问:“LA的天总是这?灰吗?”
“不要告诉我因为天空的颜色不漂亮,就想回T城。”LEE紧张地笑。
我看着这个男人,在心里想象他当初是如何把差点植物人的我带到LA来的。
好象是很困难的搬运工作。
我抓起他的手指,亲吻了一下。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LEE懊恼着放弃我的嘴唇,直起腰来:“请进。”
我好奇,望向门口,想知道在LA除了LEE还有谁会来探望我。
站在门口的男孩子是个华人,剑眉星目,很修长英挺的身形,就是过於清瘦。我朝这个来访的陌生人点点头。
他慢慢走过来,动作有些僵硬。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以至於手摸索了半天没找到椅子,还是LEE拉开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我哑然失笑。
虽然看着我失神的男人有很多,但如此露骨如此夸张的还是少见。
“你好。”我微笑,“是LEE的朋友?”
他瞪大了眼睛看我,竟是一脸茫然。
轮到我迷茫:“你听不懂吗?”
然後求救地望着LEE:“他不懂中文?那你替我翻译?”
LEE惊异的神色让我隐约觉得不对,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小竟……你不认识他?”
我张大嘴:“我为什?会认识他?难道……”我看了那奇怪的访客一眼,恍然大悟,“难道你也不认识他?!他走错病房了?”
男孩和LEE的脸色同时惨白起来。
“小竟……别怄气了,他大老远的跑到LA来看你。”LEE明白似地咳嗽了一声,摸摸我的头。
“怄气?”我莫名其妙,“……说什?啊,见都没见过的人,谁要和他怄气。”
“你认识我?我们以前见过?”我转头问那个一直没出声的男孩子。
两个人一起看着我,目不转睛。
没有人理我。
喂喂,拜托…………不要这?诡异好不好……不是拍鬼片啊……我心脏会无力的……
LEE忽然跳起来,“医生呢?!”他看起来有点歇斯底里,“混蛋,谁跟我说没事的……”
LEE消失在门外,扔下我和那男孩面面相觑。
鸦──雀──无──声。
我又干笑两声,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了。
决定主动搭讪打破沈闷气氛:“……我叫林竟。”
他怔怔地看了我半天,全无反应。
这人有语言障碍还是有智力障碍?除了看着我发呆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五分锺,只给五分锺,再不说话我就报警。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象想挖掘出点什?东西一样。
“小竟……你不记得我了?”他的声音低哑。
一阵恶寒。
为什?那些男人都喜欢用这个开场白,搭讪除了装成熟人以外,明明还有好多方法。
“记得啊!”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我好气又好笑,“你是我出车祸之前的爱人啊,可惜我现在失忆了记不得你了。”
他疑惑了半天,才迟钝地意识到我在耍他,就苦笑着低下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我被噎得直翻白眼,“拜托,我以前见过你吗?”
他吃惊地抬起头。
“小竟…………”
“你到底是谁啊?”我实在没心情在大病初愈忍耐力判断力承受力都只有平时1/4的时候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他嘴唇好象有些发抖,过了许久才听到那不甚清晰的,好象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微弱声音。
“卓文扬。”
那个名字到达我耳膜的时候,被一根钢针狠狠穿过头颅般的刺痛。
我惨叫了一声抱住头。
有那?好几分锺大脑一片混沌,痛得嗡嗡作响。
“呜──────”我咬着牙等那阵抽痛渐渐缓和。
他脸上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