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丁少文跑遍了学校附近的所有店面,才找到了捏着手机的游景澄。
这个醉得晕晕乎乎的人在丢出了那样一句话之后,就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睡着了,连自己身在哪里都没有提上一句——偏偏在服务员凑过来,想要拿他的手机联系熟人的时候,还非要死死地抱着,怎么都不让别人碰上一下。仿佛幼稚到了极点的孩子紧紧地抱着喜爱的玩具,又像即将溺亡的人拼命地攥着最后的一根稻草。
招人喜欢。却同样让人心疼。
丁少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受,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他只是单纯地、没有其他目的性地,想要把完整的自己朝这个人献上而已。
不顾任何后果。
“只有小孩子才会干这种事。”趴在丁少文背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他的话,晃着被架在他腰侧的脚丫子,“多傻啊。”游景澄这么说,“连贺宇洲都不会这么干。”
将自己的整个未来,都扔进一场不由自己做主的、胜率微小的赌局——光是在脑子里想一想,都会让人觉得蠢到没救的地步。
丁少文没听过贺宇洲的名字,也不清楚这个人和游景澄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认真地给出自己的回答:“不是赌上自己的整个未来。”
“如果你愿意陪我走下去,你就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伴侣;如果你中途想要退出,你就会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丁少文一步一步地踩着自己的影子,也不去管现在的游景澄是不是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话,“不管是输是赢,你都是我未来的一部分。”
“……我不明白。”转动着自己被酒Jing浸泡得发软的脑子,游景澄花费了一点时间,去琢磨丁少文的话,却仍旧没能得出什么有效的结论。
“你都不会生气的吗?”他抱着丁少文的脖子,歪着脑袋看他脸颊上被日光照得透明的细小绒毛,“我明明才说过不喜欢你。”
丁少文笑了起来:“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所有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都是美好而珍贵的。”
所以哪怕他一开始认为不存在希望,也依旧不愿意放弃,哪怕这个人对自己并不存在他所期望的感情,他也拼命地想要去抓住对方留给自己的那一个弥补的、靠近的机会。
“……我还是不明白。”好一会儿,游景澄闷闷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
“但是,”环着丁少文脖子的手臂微微收紧,“我想……试着去弄明白。”
丁少文脚下的步子蓦地顿住,良久才重新迈开。从耳边掠过的风,轻轻地吹散了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嗯”,打着旋远远地奔赴而去。
然而,当天晚上醒了酒之后,游景澄立马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都跟个虫子似的裹在被子里,一拱一拱地哼哼唧唧,得要丁少文把醒酒药送到嘴边,才肯张口就着他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
不过游景澄向来没有收回自己说出口的话的习惯。还知道自己在火锅店里睡着之前,打电话给丁少文说了什么,他尽职尽责地开始扮演起自己恋人的角色,甚至没有任何遮掩地在其他人问起的时候,承认了和丁少文之间的关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开始,丁少文就再没有和游景澄上过床。他们会拥抱,会接吻,也会用手或嘴榜对方解决生理上的需要,但每当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丁少文都会停下来——这个家伙甚至睡回了自己那张空了好一段时间的单人床,主动退回了不容易擦枪走火的安全距离。
胡乱地在课本的空白处,涂抹着站在讲台前的Q版小人,游景澄瞥了一眼边上明显也没有太注意去听课的丁少文,捏着笔尖的手指紧了紧,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小指和他勾了勾。
微凉的指腹贴上指尖,轻微地蹭了蹭,又按了按,往下来到指节处,小心地勾磨了两下。分明不是太过私密的举动,却无端地带着惹人心痒的暧昧与旖旎,撩得整颗心脏都酥酥麻麻的,一缩一缩地颤栗。
一把抓住了游景澄想要收回的小指,握在掌心,一寸一寸地按捏磨蹭,丁少文的视线依旧是落在正前方的黑板上的,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是和往常无二的正经严肃,丝毫看不出私底下的那一点小动作。
游景澄曲起小指,在丁少文的手心勾了勾,成功地让对方加大了握着自己的力道,嘴角的弧度不由地上扬了几分。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居然也不那么急着非要把人拐上床,反而开始享受起这种只存在于学生时期的、隐藏着一些隐秘心思的、介于暧昧与亲密之间的日常相处来。
游景澄的手指就那样被丁少文一直握到了下课,那代表着课堂时间结束的铃声才刚响起,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合上自己的课本,就被身侧的人一把攥着手腕拉起,脚步不停地带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隔间里,按着肩膀压在了木制的隔板上。
仰起脸看着面前这个把自己圈在身前的人,游景澄微微张开嘴唇,尚未成功地吐出一个音节,丁少文就俯身堵住了他的唇,贪婪而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