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澄从浴室里走出去的时候,注意到了丁少文背上和手臂上,之前因为角度和遮挡,没能映入自己视线的青紫和血痕——那显然不是被他弄出来的。
和前一个晚上,对方没有回来的原因有关吗?
这个念头只让游景澄往外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动。逐渐合上的门扉将他和另一个人阻隔开来,只能透过那磨砂的玻璃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花了点时间拾掇好自己的形象,游景澄拢了拢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体温的指尖,拿上钱包,难得地去了校外的小店。
他突然有点想吃火锅了。
当服务员端上来的锅底终于开始沸腾的时候,宋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在游景澄睡着的那段时间,对方似乎也不死心地打来过——大概率丁少文就是这么被吵醒的。
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和学业和兴趣有关的话,游景澄将涮好的羊rou放进调好的酱料蝶里,耳朵里没能留住任何一个掉进去的字眼。
“和男朋友吵架了?”宋清显然察觉到了游景澄的状态异常,不再继续自己没有意义的话题,“因为昨天的事?”
游景澄没有说话,抬起的筷子在碗里的油泡上戳了个洞。顿时,被吸饱了的汤汁就从缺口一股脑儿地流了出来,腾腾地冒着热气。
宋清也不在意游景澄的沉默,在轻声笑了一下之后,忽地转了话头:“我在宿舍——林宇出去了,下个星期之前都不会回来,”他问,“要过来吗?”
不需要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只要是有正常社会常识和生理常识的人,在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之后,都不可能不理解这句话里面的含义。
“我不会去破坏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也不会阻止你去找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宋清继续说道,“当然也不会一直缠着你非要陪我——只要在你有空的时候,偶尔来见一见我就行,”他把拿着的手机换了只手,“这样不好吗?”
游景澄垂下眼,望着面前锅里翻腾的汤水。
正如他最开始计划的那样,像宋清这样的人,才是他想要满足自己享受和玩乐的欲望的情况下,最为理想的对象——经验足,技术好,就算真的出于某些原因确定了关系,也不会因此而截断他的其他路线。
……丁少文会吗?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半个小时之前,丁少文在浴室里看着自己的双眼,游景澄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甚至觉得,哪怕昨天这个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和宋清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步,对方也不会改变对待自己的态度。
只要让事情看起来是意外、是强迫,是出自另一方无法克制的情感的、与游景澄个人意志无关的一厢情愿,这些事件就不能被冠以“出轨”的名号。
游景澄很懂得该怎样规避已经被定下的硬性条件。就像他知道该怎样用剧本没有提到的部分,更完美地演绎自己的角色,也像他在上个世界里,没有任何破绽地为自己寻找向不同的人张开腿的理由。
“……为什么呢?”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因为这个世界太过接近他原本生活的环境,早在生长过程中形成的道德枷锁没有办法那样轻易挣脱?
因为丁少文朝他捧出的那颗心脏太过热忱滚烫,甚至让他没有办法用太过脏污与不堪的行径作为回报?
因为久违的校园生活让他太过怀念,想要借这个机会去体验曾经被自己抛到身后的一切?
碗里的油泡已经凉了,吸饱了汤汁的软皮一口咬下去,就溢出馥郁的汁ye,只片刻就盈满了口腔,刺激着敏感的味蕾。
“因为我喜欢你啊,”电话另一头的人将游景澄的问题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轻笑着回答的声音温柔而缱绻,“所以哪怕只是许多人当中的一个……只要你的身边有我的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想法,游景澄知道米凯尔有过。那个人并不期望能够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源自感情的回应——甚至连rou体的欲望也并没有被他放在必需品的目录上,他的想法要更单一,也更纯粹。
他想要保护游景澄。仅此而已。
但这绝不会是宋清的想法。
宋清只是单纯的不在乎。就跟游景澄不在乎上个世界包括米凯尔在内的所有人一样。
低下头咬了一口满是鲜味的竹笋,游景澄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他这不是把自己看得挺明白的吗?
“抱歉,”咽下嘴里的食物,游景澄又喝了一口橙汁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对手机另一边的人做出回复,“我仔细地想了想……学长并不在我喜欢的类型里面。”
和自己太过相似的人,总是容易产生同性相斥的效果。
“还有,”游景澄停顿了一下,“我和丁少文没吵架。”他笑了起来,“昨天晚上他干得我很爽。”
不给另一头的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直接掐掉了电话,游景澄埋头继续吃自己的火锅——顺带让服务生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