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聪明显比以前还要安静。
基本和谁说话都是简单的几个字的沟通，无非问问：“喝茶？”“抽烟？”
话少得可怜，人也消瘦。
航勇和云生看着都疼在心里。
即便嫂子已经和他之间冰释前嫌，云生知道，聪想的不是这个事情，他心里一定有很多话，他不说，他在思考。
没有了家林的家，安静地可以每天听见滴答滴答的钟摆声，除此在无别的声响。这种死寂，让家里人感到很憋屈，但是谁都不敢去打破它，毕竟这个家现在需要这样的死寂。
庆民终于憋不住了，这天他直截了当地和聪说：“聪，你这不是没病找病吗？你说说这个家好端端地，你非得让这个家不消停，每个人都得为你难受死才好？”
聪的眼神是很坚定的，他笑起来很冷。
他用眼睛静静地看着庆民，乐一下，然后进了屋里。
“完了，这个人完了，这不是魔怔了吗？”
庆民实在是看不懂聪。
云生和航勇都说庆民这是干啥。
家林的过世毕竟对家里每个人都有些冲击，聪不说话自然很有道理。
他熟悉家里的每个人，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性格。
家林其实是家里的一个活宝，这几年成熟很多了。结婚有了孩子后，家林对生活幸福的渴望不是这些单身汉们能理解的。
家林为自己的未来设计了一大套方案，谁知道这个方案如今成了竹篮子打水的事了。
聪在思考，自己怎么接下来的生活。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航勇是要结婚的。航勇和自己这样一辈子，对于航勇来说不合适。航勇的家里是农村的，航勇到现在这个岁数不结婚，当地人已经说三道四了。航勇不说，但是不等于家里人不着急。
云生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孩子长大了，上大学了，再过几年就要娶妻生子了，他能再像现在这样生活吗？这种生活状态还适合他吗？
一场风花雪夜的事——对于谁也不合适。
李响和李响的老婆现在认识到这个问题，毕竟李响的老婆是个聪明人，这个事情现在是不过问，李响和庆民的事情不了了之，以至于庆民现在多数时间呆在这边，生意都不想做。赵晓横的出现，是填补了李响不在身边的缺失，但是这也不代表是长久之计。
每个人何去何从？
别人不想，但是此时的聪想的特别多，他不能不想。
这毕竟是老调常谈，特别是今年明显凸现出来的问题，这使得聪必须静下心来思考，他完全不闻别的声音。对于庆民的问，聪知道，他没有想这个事情，他对他只是报以安静的一笑，宽慰庆民焦躁的心，因此庆民在无知的状态下这样问聪，聪只能淡淡地笑了。
晚间，聪坐在阳台的靠椅上，点燃了烟。
灯光幽幽，香烟袅袅。
云生静悄悄地坐到了一旁，看着聪往外边看流火霓裳的夜的脸，那种久违的亲情突突跳起来。
他安静地抓起聪的手，攥在手里，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把另一只手伸过来，再垫在腿上，两只手将聪的手暖在一起。
这是一种爱的信号，一种聪久违了的信号。聪心里一下流出了一种温暖，这种温暖比给他什么都好。
他转过头来，深情地看了云生一眼，轻轻低低声地叫了声：“老头子。”满眼里都是恬淡，满眼里都是爱意。
云生乐了乐，轻柔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想的是家里的事情吧？”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聊天了，过往的热闹真是昙花一现。
云生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们能聚到一起，虽然不能白头偕老，但是大家都彼此关怀，这就够了，不是说得好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聪还是淡淡地笑着看着云生，由云生继续往下说去。
“你知道，庆民不可能再成家了，他和你一样，他已经把这里当家了。我呢，你就不要想多了，我该做我该做的，毕竟你是我老婆，我的爱人，这些年走过来了，孩子将来有孩子的活法，成家立业。我和你嫂子在一起，是要过下去的。你能看出来了，畇畇把你已经当自己的爹妈，他会尽到自己的孝道的。你想的是我将来老了，怎么办？孩子会不会因为这个事，特别是儿媳妇将来怎么看我，其实我想明白了。我对于家，你嫂子，孩子，我没有没有尽到的责任，我还算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已经过了这些年，将来孩子有孩子的家，他们过他们的，我不指望谁将来养老送终，多攒点钱，老了病了的时候还有你们在边上，总不至于我死之前没有管我吧。其实你想多了，你想想，现在的孩子有几个能在你老的时候，天天伺候在你身边呀？”
云生还是慢条斯理地说：“航勇结婚不结婚，由他自己处理吧。他只要觉得幸福，他觉得跟着你，有个依靠，他就可以不结婚。你不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吗？现在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