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二皇子殿下近日感染风寒,不便出席今日夜宴。”侍从说着,将手里一直小心捧着的木盒递到世子面前,“殿下命奴才为您送来礼物,庆贺您回国。”
那有些眼熟的木盒吸引了世子目光,令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让身边男人接过了这份礼物,世子抬头回以笑容,“请转告二皇子殿下,待殿下身体痊愈,臣弟必登门拜谢。”
那不起眼的侍从应声后很快在人群中销声匿迹,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世子低头看着放在身旁的木盒,沉默了下来。
皇帝与太子父子二人最后出现,待舞起乐兴,这场家宴才终于拉开序幕。酒香弥散的宴厅里不时响起欢笑声,旁边坐着的的太子偶尔谈及儿时,让坐在上座的世子不时发笑,捂着额头难以面对自己曾经的糗事。
宴厅中舞女柔袖飘扬伴随着动听熟悉的悠长曲调,目及所见的南夏风情让世子身心轻快,醉心于家乡美好的一切。
欣赏歌舞的世子目光不经意瞥到厅里他人,见他们对自己笑脸相待,态度亲切和善,不知为何,世子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说不上来这诡异的感觉缘起何处,于是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和这些人有眼神接触。
被这奇怪的感觉打断心情,世子频繁在席中出神,虽然脸上笑容未变,但心里却没再仔细听进去太子和自己亲近的谈话。
宴会结束之时,屋外冷雨早已停歇。亲朋散时,太子同世子一起出了宴厅。
感觉到屋外夜风微凉,太子拦住了身边侍从想要为他披上披风的手,而是直接将那华贵披风拿了过来,不顾身边世子推却,执意将温暖裹在了堂弟身上。
他从男人手中接过轮椅推手,在清亮月色下慢慢推着世子往殿外走去。
寂静宫路上,踩过雨水浅滩的脚步不时发出声响。看着椅上的世子神情轻松,脸上藏不住笑意,太子轻笑出声,“今日家宴可比前段日子停战之时的庆功宴还热闹。大家都高兴你回来。”瞥见世子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太子调侃道:“你这个大功臣今夜竟未喝醉脸红,看来是还未尽兴。”
“太子殿下莫要调侃臣弟了。”世子亮盈盈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夜色柔光下的面庞温软恭顺,“陛下与殿下您都在,若臣弟真失了仪态,岂不是一回来就丢了面子。”
太子听到这话大笑了两声,“你口齿伶俐,我向来辩不过你。”他推着轮椅慢慢前行,目光一直落在世子身上,“无外人之时你照旧叫我堂兄就好,往日你可是同我最亲的,只是几年不见,兄弟之间别生分了。”见世子双手静静放在腿上,太子轻叹了口气,“虽说几年时间不长,但我若知道胡人竟敢如此伤你,我一定早早劝陛下换你回来。”
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世子眼睛黯淡了下去,“臣弟多留些时日若可让南夏多拿下几座城池,再难也心甘情愿。”
“你孤身在东胡谋划,为南夏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倒只希望你能平安回来,享几天舒心日子。”
太子的话让世子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戒备谨慎有所淡弱。他趁着这兄弟交心的短暂时刻,试探地说道:“臣弟在东胡时……突然听闻可以回国,着实震惊。”
太子听到这话只是轻轻一笑,“你怕我们把你忘了不成?”他一边推着轮椅前行一边继续说着,“东胡连败局势显然,既然停战,我们自然要提些条件。将你换回来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太子对自己如此坦诚,这些话不避讳的直接告诉了自己,世子拢了一下身上披风,掩下复杂眼神,继续说道:“臣弟远离朝堂多年,不明停战缘由,回国至今仍一头雾水,还望堂兄为臣弟解惑。”
话音落下,感觉身下轮椅突然停了一下。下意识扶住把手的世子心里一紧,紧张地屏了呼吸。但没想到的是,太子只是伸手帮他拉紧了披风,便继续前进。
他看不到身后太子的神色,只能听到他语气里带着惊讶,似乎讶异于他还不明原因。
太子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这件事啊,是地方官员调配不当,致使东边的粮草线突然断了。为避免东胡人知道真相趁机反扑,索性停战休养。”宫门临近,太子脚步渐渐放缓,“国库虽然充盈,但你知道,征战对钱粮消耗极大,我们虽比东胡强些,但也撑不住一直打下去。”
认真听着太子说话的人余光看到身边有路过的出宫官员。见官员朝他们二人行礼,世子微微蹙眉,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他再次在官员身上感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同宴会时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的不适不知是因为刚才那官员短暂的大胆目光还是那格外恭敬标准的礼节。
短暂出神间,二人已至宫门分别处。太子松开推手,手轻放在了世子肩上,“待过几天得空,我去府上看你。你安心养伤,不必去想那些。”
世子回神,点了点头,道谢之后在原地目送太子走远。
待他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世子屋里的烛光在漆黑夜里长久亮着。
双手撑着拐杖的世子在屋里缓慢移步,直至额上渗出薄汗,才不过走出了常人几步的短暂距离。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