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到这话,同时停了言语。
东胡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倒毫不担心她的身体,反而翘起了腿,撑着脑袋看戏似的看着她,“这话听着新鲜,王后是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王后坦白而出的话一字一句割在世子身上,毫不留情的将他伤得体无完肤。世子看着桌边那杯味道微涩的陈茶,忍不住轻轻哼笑出声,心中隐约漾出的悲哀与怜悯皆为王后。他看了一眼站在屋里的胡人,那人头也没抬,仿佛没听见主子们的对话,依旧恭敬站着宛如空空木偶。世子叹息着倚靠到椅背上,静听东胡王接下来的反应。
王后的目光紧随自己倾心爱慕的桀骜不羁的王,缓缓而出的言语轻柔而有力,“臣妾出身南夏,现今已和亲而来嫁为人妻,臣妾愿为东胡、南夏两国和谐相处尽心尽力。近日听闻两国边境战事不断,兵民劳苦,臣妾不愿两国百姓受难、不愿眼见尸殍遍野,所以还望陛下能阻止臣妾堂兄继续执迷。”
听到殿门紧闭,王后长舒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直起了上身开口说道:“王,臣妾……想借今日您的寿辰吉日……请求您的原谅宽恕。”
谁知走到大殿中的东胡王一抬眼就看到王后一言不发的正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美人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看着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东胡王脸色平淡的伸展了一下筋骨,自己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倚靠舒服之后,才突然变了脸色,沉着脸摔了桌上酒杯,语气急了起来,恼怒地看向屋子里对南夏人跪地没反应的几个侍从,“还都愣着!赶紧把王后扶起来!”
见世子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没动步子,东胡王倒也不在乎,索性摆了手,“也罢,世子在此休息片刻,我稍后就回。”说完他撩开隔间帐子,走到外面宽阔的大殿之上。
坐在椅子上的王安静听完这些话,竟也没忍住闷闷短笑一声。笑这两个精明的南夏人竟如此轻易的自掐起来。王看着殿里跪着的女人,脑海中却开始想象此时帐子后屋里的世子听到自己妹妹这一番精彩发言是何表情。他勉强收起了笑意,强装肃正的劝慰说道:“王后,我知道你们兄妹二人最近在闹情绪……”
听到帐外骤然降临的寂静,屋里世子低头默默深呼吸一口气,抓着座椅把手的手渐渐收紧,心中难以抑制的紧张让那轻颤发力的手苍白的失去血色。
恢复轻松。二人说话间氛围还算和缓,这时殿外却突然有人前来通传,“王,王后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王后此话一出,殿内瞬间一片死寂。
世子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面色平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看这女人所要说出的事是否与他料想的一致。
东胡王挑眉看向神色黯淡的世子,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故意调戏说道:“见见?”
他不急不缓的挥手让屋里他人全部退下,想看看王后如此郑重其事,吊人胃口,到底要说些什么。
站在屋里的世子隔着帐子听到这句话,脸上神情渐渐凝固。隐在衣袖中的双手背到了身后,世子心里渐渐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世子殿下向南夏国传递东胡消息已有一年有余。臣妾初来东胡之时心中郁结,昏了头脑,曾协助堂兄收集与您有关的军政密闻,致使东胡兵败,百姓受难。只是如今臣妾不愿战争继续,也不愿继续诓骗隐瞒您,便不再听从世子所言。臣妾现已无法阻止世子行动,还望陛下能宽恕臣妾的愚笨行径并停止两国征战。”
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世子微微蹙眉,心下暗道不好。他沉息凝眸瞥到自己所处屋中仍有胡人侍从,于是很快收回了目光,甩开袖子在帐旁的椅子上安静坐了下来,继续默默听着二人谈话。
东胡王没有上前安抚,跪在地上的女人竟也脸色严肃的拒绝了侍从上前搀扶的手,依旧固执的跪在原地。王后小心护着小腹,双手伸直、以头磕地、弯身行了个大礼,“王,臣妾有重要事要说,请您屏退左右。”
自与王后断了往来,他就设想过或有一日王后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东胡王。这是最坏的结果,最危险的道路。他日日小心谨慎的行事,为这种最坏的情况早早做好了一切准备与应对之策,可没想到这么快竟真就等到王后出此绝招,非要置他于死地。
帐子的另一边,倚在座上的王见王后今日态度奇怪,行事作风与往日一贯的娇柔温顺判若两人,他竟对这样的王后有了些新的兴致,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王!臣妾今日所言无半句虚言!”
东胡王瞬间转
王后见他听家常似的并未严肃对待此事,立刻焦急争辩起来。见她如此,东胡王抬眼,变得幽深无光的目光望向女人,眼底渐渐浮现少有的锐利杀意。兵败丢城不是小事,长此以往未必没有亡国之日。聚焦于消息走漏之事的东胡王声音冷的让人打颤,“有证据吗?”
坚定决绝的语气几乎让人无法心生怀疑。王后将这足以匹敌火药威力的重磅消息扔到殿上,将刚才王身心松弛的状态毁了个一干二净。东胡王听到最后一句,立刻坐直身子,变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