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沉默。
霍都走到他们跟前,冲文旌道:“少主还是尽早离开银月赌坊吧,如今局势复杂,少主身份又特殊,久留于此怕是会招至怀疑。”
他想让文旌走?
任遥心中的狐疑更甚,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加复杂。
文旌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似乎示意她稍安勿躁,平声道:“话虽如此,可我带神策军出城,这会儿该知道的恐怕早就都知道了,再去遮掩也没什么意思了。”
霍都似乎还想再劝,文旌抢先一步,道:“既然我已来了,那么总要得一个结果回去,我听阿遥说霍叔叔的手里有舒城的口供,可否拿给我看一看?”
霍都额间皱起几道纹络,似有些为难。
文旌微微一笑:“霍叔叔,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霍都忙摇头:“不……不是。”他咬了咬牙,道:“舒城那个老狐狸——我……我还没拿到口供。”
“没拿到?”任遥愕然道:“那你让我父亲来见你做什么?”
“舒城此前在荒村驿馆遇袭,他怀疑是魏太后想杀他灭口,要我设法保他一命,说只要保住他的命,他就愿意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我心想,任广贤这些年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又……”霍都抬眼看了看文旌,话音一转:“舒城想保命,我们想要他的口供,本是一拍即合的事,我才想着要跟任广贤商量一下。”
片刻沉默,文旌和缓一笑:“现在不正好吗?舒城的命,我可以保住。”
“南弦!”
“少主!”
霍都神色急恍,忙道:“你不能——当年那狗皇帝下了旨意,凡铁勒部落后裔,三辈之内不得为官。你好容易有今天,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更不能把身份暴露给舒城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大人。”江怜进来,道:“陛下和任大公子来了。”
话音甫落,赵煦身穿一袭藏青色大氅雍容华贵地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神情复杂的任瑾。
任遥只觉额角的xue道突突跳着,心道:好吧,都来吧,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赵煦环视了这赌坊一圈,眼底藏蕴着Jing光,最终将视线落到文旌身上,温和道:“朕听闻你率神策军出城了,有些不放心,跟来看看,沿路正好遇上了任瑾,便同他一起来了。”
众人缄默片刻,极有默契地端袖朝赵煦揖礼。
赵煦在这尴尬的静默里扫了一圈众人,微微一笑:“怎么了?都不欢迎朕?”
任遥心想:是,很不欢迎,但……不欢迎有用吗?你都来了……
她悄悄歪头看向文旌,无声地问他:赵煦知道你的身世?
文旌冲她摇了摇头。
“南弦……你跟阿遥递什么眼色呢?莫非你还有事情瞒着朕吗?”赵煦似笑非笑着问。
任遥默默地抬眼看了看赵煦,从前只觉他是个闲雅温和又好脾气的少年,今天才突然觉出,他是天子,是个敏锐又有锋芒的天子,只不过平日里他善于掩藏自己的锋芒罢了。
文旌的声音一惯平缓无波,摇了摇头:“没有,陛下多虑了。”
“好。”赵煦表现得极其顺和,没有揪着追问,只是淡淡掠了一眼文旌和任遥,道:“你们随朕来,朕有话要单独跟你们两个说。”
文旌探出身,用撑杆将轩窗撑住,一股冷风灌进来,将屋里的腐气驱散了几分。
赵煦大咧咧坐到绣榻上,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冲文旌道:“行了,你别忙活了,朕没那么娇气。”
文旌头也没回:“我怕熏着阿遥。”
赵煦的表情骤然僵在脸上。
片刻之后,他便释然了:“行啊,反正你们能成眷属,朕也替你们高兴。”
本来正乖巧缩在榻席上的任遥听了这话,脸颊不由得一烫,将头转到了一边。
文旌垂眸看着她那羞涩娇柔的神情,唇角微弯,噙上一抹温笑。
赵煦全看在眼里,半是怅然,半是感慨道:“瞧瞧,南弦像换了个人一样,再也不是从前冷面冷心的样子了。”
这一说,连文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坐回来,道:“陛下将臣和阿遥单独叫来,是有话要说吗?”
赵煦默了默,端正了神色道:“刑部奉命彻查当年殷如眉一案,查出些可疑之处。”
任遥忙道:“什么可疑?”
赵煦道:“你也没别着急,不是关于凶手,而是……”他犹豫了犹豫,冲着文旌道:“刑部翻看卷宗,发现当年大皇兄也暗中秘密查过此案。”
文旌一诧:“延龄太子?”
赵煦点头:“就是大皇兄,他不光去刑部查了当年殷如眉一案的卷宗,还调走了一份案宗,至于是什么。如今却不得而知了。”
“这不可能!”文旌道:“刑部管理卷宗都是有条例的,即便是上边要调阅,也会先留好底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延龄太子调走的是什么?”
赵煦道:“刑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