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义父默默为他遮挡着风雨,为他负重前行。
文旌凝着窗外灿烈的阳光,微微眯了眼,可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他是文旌也好,哥舒毓也好,在外游移了一圈,最终是要回到固有的轨道上来的。
他微微舒了口气,转身看向霍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殷如眉……是怎么死的?”
霍都道:“我也是今天才从任遥的口中得知……当年殷如眉去长安向你母亲求救,被她毒死了。”
虽然与文旌预料得一般无二,可听霍都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如蒙重击,心碎恸极。
那么这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殷如眉必定是那个时候已经对母亲有所怀疑,所以才会先去找舒檀的母亲,给她留下了那枚弯月玉佩,可她肯定没有想到,母亲会那般狠毒利落,丝毫喘息之机都没有给她留。
那么舒城杀秦舒氏,也必定是受了母亲的指使而杀人灭口。
母亲?文旌讥诮地心想,她配为人母吗?
文旌走后,任遥在房里等了他许久,迟迟不见其归,正托着腮想心事,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阿史那因身边的随侍。
他哭丧着脸道:“姑娘快去看看吧,王子他……”
任遥道:“他又怎么了?”
那随侍张了张口,似乎觉得实在难以启齿,无奈地摊了摊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任遥跟着去看了。
赌坊的对面是一间废弃的屋舍,神策军将那里收拾出来暂且用来看押从赌坊抓回来的赌徒。
因为要看押的人太多,所以难免疏忽,被阿史那因偷钻了空子,跑出来,上了房顶……
任遥到那儿时见阿史那因正站在房顶的垂脊上,身形摇摇晃晃,颇为料峭,看得人心惊rou跳。
“我是乌勒王子阿史那因,是你们大端皇帝的贵客,你们敢这么对我!文旌敢这么对我!我跟他没完!我这就不活了,死在你们大端境内,看看你们的皇帝怎么跟我乌勒交代。”
说罢,作势就要纵身跃下。
连声破裂脆响,几片瓦砾从屋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底下的神策军愈加慌张,仰着头冲阿史那因好言相劝。
任遥本就心里烦躁,被他这么一闹腾更加没了耐心,拨开人群上前,仰头斥道:“阿史那因,你又在闹腾什么?!赶紧下来!”
阿史那因一见是任遥,立刻抹掠去凶悍的表情,换了副温柔面庞,可怜兮兮地冲她道:“阿遥,我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婚约在身,奈何生不逢时,遇上jian相棒打鸳鸯,此情难以为继,只能等来生咱们再续前缘。”
任遥:……
她这辈子只见过两个戏Jing上头,说来就来毫无表演痕迹的奇葩,一个是宣室殿里那位等着强娶臣女的狗皇帝,一个就是眼前这位。
任遥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下来!”
说罢,她绕到屋舍强侧,撩起前袂,就要上去把这作Jing逮下来。
一只脚刚登上梯子,只觉手腕一紧,被人拽离了竹梯,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
文旌将她紧箍在怀里,仰头看向正寻死觅活的阿史那因,清淡道:“跳,那因王子只管跳,后面的事本相会给你安排好。就算缺胳膊断腿了,本相也会派人把你送回乌勒,万一你要是不幸摔死了,本相也定会安排人给你风光大殓。”
其间任遥数度想挣脱他的手上前去,都被文旌拽了回来。
阿史那因怔怔地看了看文旌,突然,咬紧了后槽牙,恨声道:“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文旌勾了勾唇,很是无辜:“瞧你这话说的,不是你自己不想活了吗?本相是在鼓励你勇敢坚定内心想法。”
任遥试图甩掉文旌的手,甩了半天也没甩开,只有在他的钳制下艰难仰头冲着阿史那因劝道:“你别当真,南弦是吓唬你的,你快下来,他不会伤害你的。”
阿史那因丝毫没有被说服,指着文旌强烈谴责:“他分明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任遥还要再劝,被文旌捏着胳膊捂着嘴拖了回来。
“呜呜……”任遥奋力挣脱开他的手,又要上前去劝阿史那因下来,被文旌箍住手腕再度拖回来。
“你什么意思?!”文旌秀眉一横,也恼了:“你心疼他是不是?在你心里觉得他比我重要,是不是?我今天问你,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任遥看着文旌嗔怒的模样,愣了。
愣了许久,她突然觉出些不对劲儿来。
这儿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屋舍前还站了好几十神策军,周围静悄悄的,丞相大人刚刚那句发自灵魂的拷问如一曲余音绵长的幽歌,回荡在空寂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任遥看向那些可怜的神策军,他们各个躬身深低头,目不斜视,恨不得在头顶挂上几个大字:我们都是聋的,听不见丞相大人在说什么。
但丞相大人今天显然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