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芦苇不开花 (26)
这个暑假,我家变化很大。
二姐还没和马德军结婚,就挺起了肚子,没办法,只有草草把她嫁出去,反正已订了亲,迟早是别人家的,一向古板、严肃的父亲竟也持了宽容态度。只是,没想到,平日文静、老实的二姐,做起那事来却这般积极。
马德军家里很有钱,裁缝店很大,招了六个学徒,店里还卖布段、丝绸、衣服、床单被罩什麽的。他家有冰箱、大彩电,还有一辆摩托车,这在当时的龙溪镇,已算是高档、奢华品了。
真不知道马德军是怎麽看上我二姐的。
三姐说马德军和二姐是中学同学,上学就追过二姐。
说我那三个姐姐,当时在龙溪中学可谓名声鹊起。
大姐比二姐大一岁,二姐比三姐大一岁,大姐初三时,二姐初二,三姐初一。三姐妹,个个水灵灵,亮晶晶,唱起歌来,赛过百灵鸟。当中,数二姐最漂亮,人也温柔,脾气还好,追她的人最多。二姐高中毕业,就差几分没考上大学,本来家里打算送她复读,但她不愿意,现在想来,八成是和马德军谈恋爱,急着要嫁人,才不管考不考大学。
三姐比我大8岁,我一生下来,就被全家人当作心肝宝贝宠着。至于三姐爲什麽大我八岁,中间没有其他哥哥姐姐,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母亲爲了生我,费了不少劲。
除了二姐嫁给了马德军,父亲还从云泉小学调到了龙溪镇小学。听三姐说,父亲以前就在龙溪小学教书,我出生後,就调回了云泉小学。
我的父亲有心脏病,虽经治疗,好转不少,可爲以防万一,家里把云泉村的房子卖了,田地也送了别人,跟随父亲搬到镇上,在龙溪镇上买了房子。这户人家搬去了县城,和父亲还认识,以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大姐梅鹃生了个女孩,大姐夫罗新华乐得合不上嘴,大姐爲他生了一个男孩後,他就希望能再生个女孩,现在终于如愿了。
最後一件事是,我转学了,从龙溪中学转到了县城的一所初中。
所有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在暑假结束之前。二姐出嫁我不感到意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她肚子还鼓起来了,不嫁都不好使。
父亲调转及搬家之事,我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发生这麽快,而梅鹃姐生小孩更是一件可以推算或意料的事了。
唯一让我大感意外的事情就是我的转学,没有先兆,无法意料,我压根儿也没想到。爲什麽要给我转学,我的学习一直这麽好,这次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
三姐对我破口大駡起来:“怎麽能不去呢,户口都帮你迁去了县城。”
这个女人,就是这麽凶。
才知道,这一切,早就在父亲的计划和Cao作之中。他是怕呀,怕我考不取县城的重点高中,考大学就没有保障了。把我的户口迁去县城,按县城的名额考一中相对容易多了。
生米既已煮成熟饭,不去也得去。如果还呆在龙溪中学,我就算借读了。
最难以面对的是小康,我向他保证过不转学,永远不离开他。如今,我食言了。
除了对他食言,我还背叛了他,想起这些,我的心就一阵一阵痛,小康对我这麽好,任何事情都爲我着想,我竟这样对他。
记得期末考试结束後,我告诉小康,我家要搬到镇上住,房子都买好了。小康不说话,忧郁得像天边乌云,大眼睛往下垂,放射出暗淡、无助的光。
我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小康脆弱的神经,他也爱我,从心底爱,我们之间的爱慕,秘而不宣,各自心理亮如明镜。
关于转学,父亲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直至暑假补完课的最後一刻我才知道,我不愿意转学,这他知道,爲了不影响我补课,只能保密。
记得补课的最後一天的最後一节课,教室外面,父亲和校长谈着什麽,甚是欢喜,时而做些夸张手势,一下课,父亲就把我叫出了教室。
我问:“有什麽事吗?”
父亲一般只和学校的领导打交道,很少直接来学校找我。
父亲说:你收拾收拾东西。
我又问:爲什麽?
父亲大手一挥:给你办转学了。
当时我就懵了,傻傻站在那一动不动。不少同学露出羡慕表情,快速围过来向我祝贺,我却觉得分外刺耳。
第二天,父亲就把我送去了县城。县城离龙溪六十公里。听nainai说父亲师范毕业後就分在县城的政府部门工作,因关节病严重,适应不了经常骑自行车下乡的繁重,便把他调去了学校。
我竟还未来得及通报小康。补课期间,小康来学校看过我几次,还给我龙溪的新家送大西瓜。没想到,弹指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发生变化的还有刘大丰。
这小子,期末考试结束没几天,便消失的无踪无影。连黄平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补课期间,我曾一个人沿着蓝河的河滩慢慢往燕村走,偷偷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