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自宫女处拿过白玉镂雕瓜棱暖炉,让她捧在手心,待一切妥当,才拥着她往内走。
宋家庶女们皆闻新帝雷厉风行,威严冷酷,因而憧憬中,都是含着几分惧怕的,此刻亲眼看见皇帝对皇后的体贴,霎时恐惧全消,满心只剩嫉妒。
她们依礼跪在地上,朝帝后行礼,期待着皇帝的另眼相待。
谁知皇帝拥着皇后,两双明黄缎绣龙凤云纹靴自她们面前经过,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向了太皇太后,仿佛她们只是毫不起眼的尘埃。
“皇祖母。”
“请皇祖母安。”
虞华绮请安时,语气比闻擎软,说话的字数亦比闻擎多,但她和闻擎一样,并未给太皇太后行礼,敷衍地道过安后,便安然落座。
太皇太后额角抽搐,被虞华绮的大逆不道气得牙关咬紧。但早晨她已将皇帝得罪狠了,此时再与皇后闹僵,对宋家庶女未来在宫中的处境,并无好处。
故而太皇太后竭力隐忍,仅绵里藏针地问了一句,“皇后繁忙,连朝见都不得空,居然会想到‘驾临’哀家这寿安宫?”
虞华绮唇角扬着挑衅的弧度,语气亦不甚恭敬,“阿娇听闻寿安宫进了四位美人,是皇祖母给陛下准备的,故而特来瞧瞧,她们是如何的仙姿玉质,能让皇祖母心动。”
太皇太后闻言,心里猜测,约莫是皇帝透露给皇后知道,他预备纳妃,所以皇后嫉妒了,故意前来滋事。她不由有几分得意,皇帝再嘴硬,最后还不是得被自己威胁,做好纳妃的准备。
“皇后若好奇,哀家命她们近前,让皇后仔细瞧瞧。”
虞华绮朱唇勾勒的弧度渐渐消失,冷声道:“多谢皇祖母,阿娇眼力极好,就让她们跪着,抬头让阿娇瞧一眼便是。”
自帝后进殿伊始,宋家四名庶女便跪在地面,迟迟不得起身,她们听到太皇太后的话,眸光一亮,正准备近前,在皇帝面前露脸,却不料皇后刁难,只得屈辱地抬起头。
虞华绮说着好奇,等美人们纷纷抬头,却并未转头细看,而是娇滴滴看着闻擎,“陛下,阿娇渴了。”
闻擎见她故意造作,笑而不语,贴心地递过茶盏。
虞华绮没接,娆丽桃花眸弯作月牙,“皇祖母这里的茶,不合阿娇胃口,阿娇想喝核桃酪,要很浓很香甜的。”
宋家庶女自幼受欺压,何曾见过如此场景,瞪大眼眸,看着皇后使性,不尊敬太皇太后,还忤逆皇帝。
谁知对她们严苛的太皇太后,却一语不发,而漠视她们的皇帝,更是纵容宠溺,由着皇后嫌弃寿安宫茶水,并命人往御膳房取核桃酪。
自虞华绮进殿,便三番五次打太皇太后的颜面,太皇太后心口悬着刀,死死忍住,没有发作,“皇后刚才说要见我宋家姑娘,怎么此刻顾着口腹之欲,便将她们忘了?”
虞华绮闻言,惊诧地看着太皇太后,仿佛对她仍记挂着宋家庶女,很吃惊似的。
闻擎与她心意相通,替她说出未曾言明的话,“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皇后想看便看,不想看便不看,哪里比得上皇后想用核桃酪重要?皇祖母Cao心太过了。”
太皇太后见帝后厌恶宋家女,皆毫不遮掩,心里堵着气,既恨又无奈。行事前,她便清楚,只要虞华绮不喜,宋家女即便入宫为妃,日子亦会很艰难。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所谓遗诏,对宋家并无帮助。一旦幼帝登基成功,靖国公府就会立刻把持住朝政,扩大势力,哪可能分出Jing力,帮扶烂泥一般的宋家?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唯一的选择,便是用遗诏作为交换,趁自己死前,逼皇帝让宋家女诞下皇子。如此,即便宋家女不受宠,宋家也还有皇子作为支撑。
虎毒不食子,皇子再不得圣心,也不至于沦落得太惨。宋家女诞下的皇子们即便无法继承皇位,但他们以王爷之尊,总还能保住宋家最后的荣耀,等待家中出现能撑起门楣的青年才俊。
更何况,不得圣心的皇子,未必就继承不了皇位。眼前的闻擎,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太皇太后为家族计得长远,故而面对帝后的轮番挑衅,皆按捺不言,捏紧指间佛珠,努力忍耐。
虞华绮见状,倏而笑了,瑰姿艳逸,宛若明媚芙蓉,破水迎风,迤逦绽放,“皇祖母,阿娇听闻小雁山内,有几处温泉,调理身体极佳,能回春养颜。您眉心紧蹙,皱纹深邃,若身体有所好转,定要去小雁山,挽回衰老容颜才是。”
太皇太后连连退让,怎料虞华绮却步步紧逼,刻薄至极。她气得嘴唇发抖,“哀家风烛残年,还要美貌作甚?倒是皇后,千万注意保养,否则后宫美女如云,迟早会红颜未老恩先断。”
虞华绮收拢在织金鸾凤广袖间的手,悄悄挪动,握住闻擎的,示意他先别开口,自己则挑衅扬眉。
“阿娇生性慈悲,即便恩宠不再,亦不会报复其他宠妃,不似皇祖母,昔年皇祖父仙去,您可是逼着宠妃们去崇福寺,落发为尼。她们还都‘意外身亡’在寺后溪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