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结,一身狼狈尽是伤痕。身后跟着时年,时年手里还抱着孩子。
“时年?”不敢大呼,他手足无措起来,放沉声音,“余玖?!你可算回来了!长岭的消息传得可比你回来的速度快……你快去鲁王府,你不能就这样大喇喇站在这儿。”
她与时年满身是伤,一看就知路上艰辛。
“我要先将时年和月婵安顿下来,随后入宫。”
“月婵?”他惊讶望着襁褓中的婴儿,正是他亲自接生的孩子啊,“这么说……冷冥和沈乐清她们……”
余玖不忍再提:“别说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入得了宫?自从你‘叛国’后,皇宫,不,是整个渊都都戒备森严,你能进渊都已是厉害了。你……你怎么了?”
余玖面色不对,飞蝴抢过她的手腕,细细把脉。冷汗涔涔而下,越分析,他的手越发颤抖:“你……余玖,算我求求你,你别再用你的武功了……你……你可知……”
“嘘……”她竖起食指放在唇上,朝他一笑,“我知道,我这一路尚且没用。我答应你,不用就是了,别对别人说。所以……你有办法带我进宫么?我知道你现在是太医了。”
她如此轻松,如此嬉笑,仿佛根本没当回事。飞蝴拗不过她,再三叮嘱:“一次都不能用了。”
“好,我不用。”
安顿好时年和李月婵,见了惊诧欣喜的江萧芸。鲁王府中,余玖将身上的血渍洗净,于伤口处上好药缠上层层绷带,方换了一身太医院太医服跟随飞蝴趁夜入了宫。
她低着头紧随飞蝴,走过赭墙香饰,方身心疲惫立于云华殿外。
杳杳思念终支撑着她回来了,迢迢路途万水千山。如今淅风吹面,于他的情,此心昭昭,足可对日月。
“你自己进去还是可以的吧?你……”看多了悲喜沉凉,飞蝴不如她悲戚,但又欲说什么,终还是将它烂在肚子里,“哎,你且去吧。”
其时江微尘已批完奏折饮了药睡去,然他躺在床上,仅仅躺着,久久未能入梦。
尽管眼皮沉重,如山的心事压着他,令他神思清晰,令他难以喘息。
瞥向手腕,他发觉自己相比从前,瘦了许多。他仿佛能听见长岭皇宫的消弭兵戈,能眺见五毒教累累枯冢白骨。
阿玖,回家一晤,又是何时呐……
枕头边的白玉微凉,他将它往枕里塞了塞,枕着它,希望尽快入梦,至少能在梦里见她。
一抹奇异的药香略过鼻尖,混合着淡淡腥气。他睁开眼,借着青玉一般朦胧的月光,望见一泓温柔的浅笑。
她的手轻捏他的鼻尖,柔声道:“我的阿尘在哭鼻子么?”
“阿玖?阿玖!”他簌簌起身,紧抓住她的肩,尽管触及她的伤口,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任他确认她真的没事,真的活生生坐在他床边,“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握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轻蹭,眼尾终落下泪,“我回来了……”
晶莹的泪滴泼珠溅玉般落在被褥,他知道了,她们都没了。只有她一人回来了。
“阿玖……阿玖……”
他爱的人,如今悲怆无助,闷头只想回来见他。
他爱的人,失了挚交,如今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放声恸哭。
“结束了,都结束了……”他抚着她的背,生生把泪噙住,给她最结实的依靠,“还有我在,我一直在等你。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等你回来。”
“我对不起她们……”
他无声地安慰她,任她哭诉这几十天的经历,亦百感交集。
擦掉她脸上的咸涩,这么多天的慌乱与担忧此刻统统化为云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罪自己。”
“是我没能力救下她们……”
“不是的阿玖……你尽力了……”
此刻,好似互换了性别,江微尘安慰着她,帮她走出那段难以磨灭的悲伤,竟有了小小的成就感。
原来,他也是可以给她安全感的。
原来,她也会如此柔弱。
好在余玖不是个总想不开的人,一阵情绪的发泄后,终回归那个冷静又温柔的她。
她褪了外衫,连着温暖的被褥压下,冰冷的心也被温暖。
“我想你,我这些日子,念你念得连吃喝都没了胃口。”待她入了被,他拥着她,肆意感受她的暖,小心翼翼,生怕触动她的伤。
“你不在我身边,我一路惦念着你,只想回来见你,”唇摩挲着,温润他渐渐变干的双唇,灼烫的思念令二人陷入一阵思念的恍惚,“没有你,身在冰窖一般。”
暖暖地笑,他紧紧揽住她的腰:“阿玖这些日子……留在天云殿吧。”
“好。”
“该不会我一醒来,你就不在了吧?”
“若我不在了,定是去为你端早点了。”
她微起身,抚摸他微凉的面颊,侧卧着,脉脉温情的双眸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