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已经将处在二维码页面的手机递到了刘小白面前,他倒没交响乐团里大多数人那种浑然着艺术修为的冷酷,而是开朗而礼貌,问:“加个微信行吗?”
刘小白嘴里的食物差一点喷出去,他遏制住了,捂着嘴巴吞完,才说:“太客气了,加就加啊,随便加,哎呦,我球踢得很一般,不过咱们可以交流的,你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喊学长。”
张念握着筷子,一片片地往锅中放牛rou和鱼,他看似吃得认真,嘴上却不断地说着海报的事情;他说:“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有人主导,过分的民主就是不作为。”
“要我怎么画?不过提前说好了,我没学过,全凭感觉。”
“我给他们看了你之前在寝室画的,”张念抿了一口柠檬水,右手还握着浅蓝色的矮玻璃杯打转,他说,“你跟我们的宣传负责人交流吧,就他。”
学弟大约还沉浸在加到了微信的喜悦里,他忽然回神了,有一丝紧张,他说:“是这样的,我们的主题是‘时间半透明’,毕业典礼的环节结束之后我们会进行演奏,所以要有毕业和送别的元素,时尚一些,活泼灵动一些。”
“我能说实话么?我听不太懂。”刘小白把筷子放下了,他也和张念一样,握着杯子抿下一口水,用试探的眼光看向学弟。
室内是简洁居家的装修,从餐厅的窗户向外看,发觉太阳正在飘西,张念忽然转脸过来,补上一句:“我其实也没听懂。”
“那我说简洁一些,就是,自由发挥,好看就可以了。”
学弟忽然就微笑起来,他也在顾及身边两个面面相觑的人,因此又解释:“我没说明白我道歉,谢谢学长,谢谢团长,谢谢。”
“别装狗腿了,谁不认识你?”张念原本也和他不十分熟悉,但学弟性格是好相处的,因此倒不需要平添太多隔阂,张念拿起眼前穿在竹签上的几只很大的生虾,分给了刘小白两只,想了想,又分给了学弟两只。
张念觉得自己从来是不会照顾人的,可环境终究在改变他,因此在潜移默化里,他也偶尔讶异于自己的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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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从傍晚开始排练,室外是凝止着的、沉闷又燥热的余温;张念站在排练间的小型舞台下面,能感觉到空调的冷风灌进校服衣领里,他接过了学弟递来的冰水,扬起脸吞了两口。
团里全是姿态端正、神态得体的男孩女孩,他们穿着校服,靠近自己的乐器,张念的单簧管在一旁的钢琴盖上,他说:“咱们的小提琴手之一今天生病了,这学期会不会来都说不准,所以需要临时加一个小提琴进来,不要初学的,有推荐吗?”
张念一说话,全团叽叽喳喳的人都开始屏息,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说:“团长你们班的滕溪,三岁学的。”
“还有没有了?”
张念话音结束了,空气忽然就陷入安静,他相信的是这所学校里会小提琴的人不会少,也知道滕溪是真的擅长;张念皱了皱眉,他再次抬起头,说:“那你去叫她一下,今天不带琴没关系,我们就试试能不能和。”
在众多完全不了解的人中选拔再磨合当然需要时间,可乐团的排练时间有限,因此张念只能硬着头皮,试图去面对那个喜欢他的滕溪。
女生是跑着来的,尽力在追赶那位同样会拉小提琴的学弟的步子。
“今天麻烦你了,要是你愿意加入的话,就先试一下。”张念甚至未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一旁的学弟把琴借给了滕溪,滕溪低下眼,拉了几句《田园曲》。
“我很荣幸。”
滕溪从来不是自卑或者黯淡的,她有着优秀的成绩,也在不断学习各种本领,她生长在和张念同样富足的家庭,受着同样丰富的教育。
可在张念身边的她,是最柔软无光的她,人的弱处各有不同,滕溪敏感、细腻,最能将她击垮的,就是她的喜欢了。
滕溪自然加入了交响乐团,她的天赋来自肺腑,又有着十分深厚的艺术积淀,她愿意在这个夏季珍惜难得的此刻,尽力地做到温柔。
她看到的张念是青春英俊的,可又不苟言笑,干净的校服穿在高挑的身体上,额前是浓密乌黑的发丝。
他拥有种未经修饰的强势的美。
“你高考还是出国?”排练结束了,在周围人的喧闹里,滕溪忽然这样问张念。
张念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