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开明,张诚威和夏红林在事业上全部是不肯退让的人,他们有着努力积累的财富人脉,能够各自独挡一面,各自看着比旁人广阔的世界。
因此张奇和张念的生活,是从小细致又自由的,他们无需担心资源和舞台,生活得正直、缥缈又清静,他们被环境保护,成长得十分炫目,又迅猛。
张奇没开车回家,她带着张念绕远路,去吃一家听闻很久的湘菜;餐馆里有淡红色和淡黄色的灯,光芒洒在张念挺直的背上,他忽然转脸过来,问在身后的张奇:“你快做错什么事了?”
两人还没落座,餐厅里算不上喧嚣,可也不冷清,张奇在讶异之后猛得靠近,忽然笑了,说;“你记性这么好?”
“我们年级的同学,他爸爸这周被抓了,是个导演,”张念说着话,在木质的椅子里坐下,他望向桌上Jing致的青瓷餐具,深吸了一口气,说,“灵感不够所以溜冰啊……你上次那副样子,快跟他差不多了。”
“哪个导演?”张奇忽然关心起别人来,她的视线在张念脸上,聚Jing会神起来,要听。
张念摇了摇头,说:“你不认识。”
“那行……我说的不是那种错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不会坐牢的你放心吧,而且,我不是……不是还没做嘛……”
张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缓下去了,她原本翘起来的嘴唇在无意里抻平了,接着,又艰难地一笑,耸了耸肩。
张念没预备多说什么,他知道张奇自主又任性,事实上家中的谁都这样,张诚威和夏红林是,张念也是。
“我不会做的,我不是坏人。”张奇再次睁圆了眼睛,她像是从某种奢望中忽然警醒了,坚定地摇了摇头。
张念清楚地察觉,她的眼睛在瞬间里透红一圈,不是灯光的作用,因为已经有水在张奇的眼眶上悬着。
“点菜吧,点菜。”张奇抬起手腕去挡脸,转头拿来桌上沉重的菜单,递给张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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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澜芳手术后一直在女儿家里休养,她这天终于摆脱暴躁女儿的戾气,被放学迟来的刘小白接回了家。
排骨和山药煮在砂锅里,刘小白正站着,切一根青绿色的莴笋,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问出口,因此放下刀解了围裙,去卧室。
天色暗了,楼房被艳丽的夕阳遮罩,杨澜芳的卧室里被映满好看的光线,她这时候正在床边坐着,数一沓面额不等的钱。
刘小白站在门边,他笑了,一双大眼睛下,堆起白色的卧蚕,他长得幼嫩、灵动,说起话像汹涌清透的泉水。
“nainai,我小姑在家怎么了?”
“和你姑父吵架……不是你姑父的错,你不要乱想,觉得是人家不愿意我住了,你姑姑现在上年纪了,脾气不好,我本来就是心脏这儿不好,我还是回来舒坦,”杨澜芳说着,伸手去要抓刘小白,她如愿以偿,看见他在床边坐下,继续说,“我病了,帮不了你们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刘小白忽然,觉得喉咙里哽了东西,他起身过去按开了顶灯,又在床边坐下,视线扫向室外流动又凝止的、快要降临的夜幕,说:“什么死不死啊,你这个也不是绝症,现在都做完手术了,养着就会好的。”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一定会好的。”
“等着小白考上大学,我就享福了。”
“嗯嗯。”刘小白点着头,说一句“去切菜了”就离开,他站在厨房中央,眼泪开始冒出来,又沉重地砸下去;手机忽然响了,刘小白急忙转身去拿,他一边揩着脸上的ye体,一边对那边说:“喂,怎么了?”
“我们交响乐团的演出,需要一张海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接个单?放心酬劳是有的,按照市场价格。”
张念的声音隐秘在电流的轻响下,磁性又神秘,他没等刘小白缓神,忽然又说:“这个会在学校官网上被做成版头,也会线下张贴——”
“你们交响乐团百分之八十都学过美术信不信?”刘小白尽力伪装着刚才的哭腔,说起话干脆利落,他忽然笑了,说,“我一天都没学过。”
“他们行就不找你了,做不做?不做算了。”
刘小白实在讶异,他画漫画的技术全是自觉练成,他没上过兴趣班,更没经历过多少艺术的熏陶,张念说话从来不拖沓,他在那边又来一句:“请不动您我可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