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半分钟没动,他用手蹭着额头,漆黑是眼里没有平复的波澜,他转过头,不去看滕溪晃动在夜色里的背影。
一片落叶掉下来,张念看见了头顶樟树的茂密枝梢,他叹了口气,转身,向来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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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回到家,玄关的灯亮着,夏红林在厨房忙碌,烤好的黄油蛋糕和曲奇饼摆在桌子上,张念在餐厅没吃饱,他洗了手就抓一块曲奇塞进嘴里。
“等着吃蛋挞,你没吃饭啊?”夏红林关上烤箱的门,手贴着桌沿转身,她又去拿面条,说,“煮点面吧。”
张念又塞了一块饼干进嘴巴里,急忙晃着头,他摸出口袋里的零钱,把校服脱掉,扔进了脏衣篮里。
蛋挞熟了,张念洗完澡出来,他接到了滕溪的电话,滕溪说:“我妈妈说何老师跟学校里同事借了点钱,可能是陈妍吧。”
张念站起身来,他头发还在滴水,可已经完全不想在乎,他握紧了手机,疾步走回房间去,关了门。
夏红林从厨房过来,盯着脚步慌乱的儿子看,她把热的蛋挞搁在茶几上,思忖着,最终又回厨房去了。
张念说:“真的很感谢,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东西。”
“不吃了,你——”滕溪喉咙里**了几下,她开始在电话那一头哽咽,说不出话。
张念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拿了毛巾盖在头上,默默听着女生隐约的哭腔,站在门边;他皱眉,仍旧没话要说。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张念把手机藏到身后去,他举着毛巾擦头发,打开门让夏红林进来。
妈妈在涂手霜,她将脸凑过来,说:“去吃个蛋挞?”
“马上去吃。”
“跟谁打电话?”
张念将手机扔到床上去,他笑了一下,有些牵强,他说:“我同学帮我打听事情。”
夏红林满手淡淡的玫瑰香味,她拍着张念的肩,催他去吹头发,说:“要高三了啊,学习第一位,要懂得权衡。”
吹风机嗡嗡响,张念抬起脸来,他闭上眼睛拨弄着头发,洗发水的薄荷香味钻进鼻腔里,他说:“知道啦。”
张念忘却了和滕溪的电话没挂断,最终,是他出屋后滕溪自己挂断的,刘小白晚上发微信过来,说明天要去骑车,问张念要不要一起。
“刘小白,”张念在床上躺着,他主动拨电话过去,说,“我打听到了,何老师向陈妍借的钱。”
大概是在店里,有些嘈杂,刘小白扯着喉咙说:“你有什么办法啊,即便能够证明杨空通过陈妍和何老师进的加速班。”
“我找陈妍去”张念可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有多几分激愤,夏红林又敲门进来了,张念指指手机,说,“刘小白。”
夏红林半信半疑,她不解地看向儿子,觉得他今天或多或少有些反常;可夏红林无需为张念的私生活担心,她很相信他。
第9章?Chapter?9
这是个燥热沉闷的夜。
谢幕时,漫长层叠的掌声像叶片零落,张奇抬起头的瞬间里,她无法知觉在现实里该悲伤还是该欣喜。
“走啊走啊,海鲜宵夜。”有同事的声音响在不远处。
思想给知觉画上浪涌和海风,陌生城市的海味是特产,他们一天前来此,完成了全国巡演的首场。
张奇在穿过后台昏暗的通道,遇上赵导,俩人相视,一瞬间,赵导忽然错觉自己在戏外,看向戏里。
“去不去宵夜啊?”张奇笑着问。
“去,”赵导脸上绽开的是不太饱满的笑,她随即伸手上去,拍了拍张奇的肩膀,又说,“你今天真棒。”
“我去卸妆了。”
她脸庞上,是妆容描摹得更美艳的五官,她说完话就抿紧了嘴巴,笑得安静又温柔,这不像张奇。
她从剧场到此刻,均是那个温婉、Yin暗又悲情的女人;她固执经历了在官僚豪门中的明争暗斗,她在剧本的最终,亲吻了那个原本和她有仇的男人。
两人死在彼此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