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嘴唇,她说:“别欺压他,得钱得势了都别欺压,想想他的好;黑道里头的你,自然有诸多手段……但对他过分了,我舍不得。”
江菱月倚着门,歪头看她,思虑半天了。
“欺压和不舍,和你无关。”
江菱月说完话,就利落地将家门合上,他往里走,盛星倒下去的水在盆里头,仍旧泛着热气,雾蒙蒙,又暖热chaoshi。
忽然,怀中的李渐宽哭起来,他扬起头,用尖锐的声音喊叫,他说:“妈,妈——”
李烟光多惊慌,她打小儿在巷子里长起来,从未近看过那些传说里凶恶残忍的人,可今儿气急了,数落了五湖园里的江菱月一番。
小姑娘闭上了眼,她是少女了,快要是青年;她开始揠苗助长,让自己那些初生的担当茁壮起来,心里暗自说的是:为了自己爱的人,一次勇敢的申诉算什么呢。
甚至,她开始考虑中弹之后的感受,开始遐想五湖园的暗牢有什么刑具……李烟光读文学,她要深思江菱月的迷人皮囊下,是什么形状奇怪的魂魄。
李太太出来了,把孩子抱去,她穿着夹衣,及一条宽而且长的裙子;并且,还要埋怨李烟光:“说了让弟弟别踩水,袜子都shi透了……烟光,伞去哪儿了。”
“出门没带伞,妈。”
“你刚和江先生聊天儿呢?”
“问他件事儿。”
李太太停着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在锁门的李烟光,忽然压低了声音,说:“盛星跟你爸爸说了,后天没雨的话,他要去千秋山上,去寺里。”
李烟光用戴枚银镯子的手腕蹭着衣襟,忽然,胸腔里什么翻滚或是发皱,难言地,她紧张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今秋锁千秋
柜子里是好些没开封的洋酒,陈岳敏微醺,转身要再选一瓶来;钢琴是新买的,几小时前才被全城最好的琴师较音,就放在正屋中央。
熏香是清爽气味,大概配了白蔻仁和冰片,伺候的人穿白布红边儿的衫子,在门口站了一排。
女的用一把细嗓子唱:“我难忘你哀怨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沉默的情意,你牵引我到一个梦中,我却在别个梦中忘记你……”
捧水果的人进来了,恭敬里不忘偷瞧一眼坐在琴盖上头的、没穿鞋的小姐。
“先生,要是您不给我买琴,就给我买宝石,”她不唱了,吊带长裙子上披着件儿兔皮的短衫,白脚尖包裹在丝袜里,正悠闲顽皮地碰洁白的琴键,又说,“现在钢琴有了,我就可开心了。”
酒让人拿去开了,陈岳敏到琴的前头,看着女的红扑扑的双颊,便伸手捏了她的鼻子,说:“没两口就醉了。”
“让人出去吧。”女的用白脚踹他的腿,又咬着唇说话;她一张极小的脸,眼睛圆,眉毛自然生得茂盛,于是也没画过。
陈岳敏冲一排仆人摆了摆手。
都走了,可捧水果的没走,她皱着眉,为难,冲陈岳敏说:“先生,太太来看您,在外边儿。”
陈岳敏正要问一句什么,女的忽然从琴上下来,她轻翘的唇珠碰了陈岳敏下巴,又去搂腰,逆着嗓子说:“我是不是得回避?”
“去后院儿等我吧,我晚上去后边儿睡觉——”
可陈岳敏没说完话,就看见穿着旗袍大衣的凌莉润进来了,她带着愿没,手上配与旗袍布料相近的荷色钱包,头发长了些,烫着柔软的卷,一抬眼也不笑,说:“都出去吧,不需要伺候了……这是谁?”
她注视着喝了酒的、有些头晕的女的,又将她从头顶注视到脚丫。
陈岳敏扯了扯衬衣的领子,回答:“一个来玩儿的朋友,在琼城大学读书的,和我母亲是老乡,就随便聊一聊。”
“叫什么?”即便只涂着淡粉色的唇膏,可凌莉润的神色,艳丽又威严,她轻轻笑,不搭理陈岳敏,伸手便挑住了女的的下巴。
“戴越襦。”
“没在这儿安家啊?”
“没有。”
陈岳敏到没什么急切的庇护心,毕竟戴越襦是个认识不久的玩伴,他不愿意和凌莉润吵架,也乐意顺着凌莉润,他转身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新斟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