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过阿姊, 你毕竟是个妇道人家……”
沈英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话:“是啊, 我原本也想着,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 能保住自家平安就好, 不该去插手这种大事。可这不是五弟你再三邀请我么?你说这件事离不得我,甚至把我的徒弟朋友都请到了府里。我这才渐渐明白过来,我虽是女子,却不可妄自菲薄,更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往大里说, 在这乱世之中,我原本就该尽我所能,带领大家开创一番局面;往小里说,五弟你如此诚心诚意,我总不能辜负了这番盛情不是?”
柴青先前还有些意外, 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兴高采烈道:“原来沈郡守是这个意思啊!怎么不早些说清楚?我还以为郡守是想自己称王称霸,哄着我们来替你卖命呢!这可真真是对不住了,早知你是想让我师傅来做主,莫说去打江都了,就算去打洛阳,我柴青也绝无二话!”
沈法兴听得满口酸苦。那盆浇在他脸上的隔夜鸡汤,这一刻仿佛是生生地灌到了他的嘴里——偏偏这汤还是他自己熬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直接吐出来……当然,他也绝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心思急转之下,他索性笑道:“阿姊客气了,我是想请阿姊出门,却没想过阿姊居然愿意担下这等重任。此事按说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咱们沈氏的规矩阿姊也知道,由阿姊抛头露面来做这个头领,外人如何且不去说,族里只怕会说不过去吧?”
沈英淡淡地道:“这不是还有五弟你么?听闻如今族里有不少子弟愿意追随五弟,你的话他们想来是会听的——不听也不打紧,打一顿就好了,我就不信我还能打不服他们!”
柴青也跟着点头:“对对对,师傅您都不用动手,我来打就好!”
一旁的小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摇头“啧”了一声,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沈法兴却是笑都笑不出来了,只能涩声道:“这……这不大合适吧?”
沈英哈哈一笑:“玩笑而已,五弟怎么还当真了?五弟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这大半年里,族里有多少子弟跟我学过拳脚刀枪的工夫、守寨攻敌的策略,如今让他们出去施展施展身手,想来多数还是乐意去试试的。”
“至于长老叔伯们就更好说了。谁都知道,我一无子女,二无近亲,本房也没几个可用的后辈,就算想偏心都无人可偏。此事由我领头,各宗各房至少不用担心白白为他人卖命。就凭这一点,他们也未必会执意反对吧?”
沈法兴听得心里一沉,沈英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族里许多人举棋不定,不就是担心此事么?他也是因为沈英在族里的威望信誉才想请她助拳的。没想到,她竟打起了这个主意……或许她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了吧?不然今日怎么会来得这么迅捷,这么无声无息?
他越想越是心惊,再也不敢抱一丝侥幸,忙看着沈英正色道:“阿姊说得在理,但举兵之事绝非儿戏。那排兵布阵、粮草后勤,哪一样不是有千般门道?阿姊纵然武艺高强,也曾开山立寨,却从不曾率领大军克敌制胜,就算族人愿意相信于你,外头的兵丁又如何肯服?”
“此事阿姊还要多加思量,千万莫要想当然耳!”
柴青听他越说越是不对,不耐烦地问道:“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要反悔吧?”
沈英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对着沈法兴笑道:“五弟的顾虑极有道理。不瞒你说,我也是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心担上这份责任的。
“五弟,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五弟你虽然担任过郡守,也剿灭过叛匪,但若要做到战无不胜,后顾无忧,却还是难以做到的,是也不是?”
沈法兴皱了皱眉,他当然做不到,“难道族姊你能做到?”
沈英笑着摇头:“我也不能,不过,有人能。”说完这句话,她负手看向了门外:“阿云,小何,你们进来吧。”
门外一声应诺,两个身影肩并肩地出现在门口。沈法兴一眼看去,顿时呆住了。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看去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的也不甚特别,女的穿着一袭红色襦裙,男的是一身玄色长袍,但站在一起,那颜色却鲜明得几乎能直刺眼底。
然而更耀眼的,还是这两个人。沈法兴向来自负于出身世家,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英气逼人的女子,更没见过如此容色夺目的男人。看着两个人一步步走到近前,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柴青也怔住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拉了拉小鱼,低声问道:“小鱼姊姊,我阿嫂她怎么……穿成这样了?那个人又是谁?”
小鱼瞪了他一眼:“不许再叫娘子阿嫂!”
柴青蓦地睁大了眼睛,张嘴还想发问,却被小鱼冷冷地喝住了:“闭嘴!”
此时沈法兴也已回过神来。沈英已向凌云与何潘仁介绍了他,待两人抱手行礼后,便对沈法兴道:“这是我的弟子李三娘,三年前她曾纵马横刀,连闯太行山十余座山寨,去年又在关中举兵,先后大败Yin世师、屈突通,统领七万人马,攻城掠地,从无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