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侍奴都已心惊胆战, 怕这一胎若是生不下来,整个宜华榭都要受到苛责。
数个年岁已大的产公接过水盆,急得满额头都是虚汗。陛下的态度早已证明一切,如若有什么意外, 他们这些人绝对难逃一死。
直到天光擦黑,雨声止歇,里面才传来一声婴啼, 哭泣之声似是穿过云雾,驱散了这么多日的Yin云密布。
外头焦灼等待的东吾到了这时,才将心彻底放下。旁边的两人可就没他这么明显了,只有应如许说了一句:“总算是没有白等。”
里头传来道喜的声音,百岁从帘子里头出来,朝着诸位郎君俯身行礼,道:“有劳千岁们等在这里,我们主子大喜,诞下皇长女。”
皇长女。
室内的气氛霎时凝固了一瞬,只有东吾慢慢地拍了两下手,向旁边的两人斜了一眼,一派天真地笑道:“你们也高兴的,是不是?”
苏枕流移开目光,应如许倒是觉得像是被什么食rou动物、或是被一个猎手盯住了,咳了一声,有点底气不足地道:“我们自然高兴。”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里面传来了另一道旨意,整个宜华榭闻声即拜,纷纷道贺。里面进来一个人,跟百岁说了什么,他面上一愣,似是有点不敢相信,再问了一句,才又朝着这三位行礼,道:“陛下方才册了我们主儿为君,封号元。皇长女取名为焕。”
殷璇,字珠玑,当年她这一代便从王字旁,多取美玉之意,希望教育出芝兰玉树的正人淑女,没想到读书人不成,反倒教出一位天降帝星。而本朝开朝之初,便请出世的国师算过,此后皇女从火字、皇子从金字,便可代代长久、绵延千载。
殷钺降生之时,四海尚有些微动荡,取名为钺,一是合兵戈止乱的寓意、二是从礼仪玉器之名,望能安定。而如今殷焕临世,焕这个字最大的寓意,就是光明。
万里山河的光明。
这些寓意,在场之人都能想到,但东吾是外族人,并没领会到这一层,反而Yin差阳错想得更远了一些,他想着之前看的民俗书之中,曾用“元夫”来称呼妻主的第一任正君,这个封号,莫不是暗暗有此内涵?
无论是否有这个意思,应如许他们都待不下去了,还是苏枕流性子更直接些,起身便道:“我等久了,贺晏公子……元君千岁大安,皇长女大安,先回了。”
百岁自然不会挽留,连连道:“千岁慢走。”
等到了应如许这儿,场面便一时有些尴尬,他当初是借着百岁的由头罚过晏迟的,没想到如今倒是与人家的主子平起平坐起来。
应如许向内中看了一眼,道:“可叹没见到皇长女,天色已晚,想必他该休息了。我便不叨扰。”
百岁继续点了头,遣人将两位送出去。那边儿才走过了两道门,面前的东吾良卿便忽地跳起来,手里的茶盏噼里啪啦的往一边倒。
他睁大眼睛,趴到门帘那边,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还不等别人拦着,里面的门帘忽地撩起,一个赤色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殷璇瞥了他一眼,抵唇让人小点声,道:“他睡了。”
“……啊?”东吾愣了一下,朝她眨眼,“孩子呢,孩子在哪儿?”
殷璇没有说话,而是走近几步,步出了内室,道:“孩子也睡了。”
东吾一听就知道女帝陛下是骗他的,哪有哭了一会儿马上就睡着的。他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把倒掉的茶盏扶起来,听到对面冷不丁地问。
“香灰里的福兰叶,是你们羌族的东西?”
东吾动作一僵。
他此刻的心跳,比刚刚得知晏迟早产还要剧烈。他抬眸望去,见到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撤离了,只有面前的殷璇、和守在一旁的宣冶女使,连百岁都进去伺候了。
殷璇一手撑着额头,闭目揉捏眉心,淡淡道:“制香这种事,你也会?还是让别人做的?”
东吾悄悄地抬眼看她,咽了咽唾沫,道:“……我……”
“进了善刑司的那几个被审出来了。”殷璇睁开眼,“金钱收买、拿捏把柄、甚至威胁喂药,手段不错。”
她说的这些,都是东吾到了延禧宫后慢慢做出来的,他花费了许多时间做这件事,务必将事情做的完美无瑕,让自己处在一个基本安全的环境之中。
东吾手心里的汗滑得有点握不住,半晌才道:“……您都知道了。”
“嗯。”
殷璇早在昨夜便已知悉铃兰中毒的一切过程,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东吾想问对方打算怎么处置自己,想知道她会不会用过了就会毫不犹豫地转手杀掉,但他没有问出口,就听到对方继续淡漠如水的声音。
“别让晏迟知道。”
东吾这回愣了不止一会儿,他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呆呆地道:“……没、没让他知道。”
“嗯。”
殷璇想了一下,望他一眼,继续道:“你母族的俘虏,已有羌王以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