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是顾浅也还没再迈出一步,她却喊得如此凄惨,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摸不着头脑。
还未反应过来,小女孩又是一声尖叫。
这一声凄厉过之前所有,她死死盯着那样最不希望出现在她面前的东西,手脚并用地试图往后退去。
“放过贝蒂,放过贝蒂!”
她不住地哀求。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比现在更——”
顾浅看清楚了。
那是她一直抱在怀里的洋娃娃。
刚才起就不知道落在了哪里的娃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贝蒂跟前。它还是那样静静坐着的姿势,小女孩脸上的莫大恐惧却不似作伪,她是真的在害怕这个玩偶。
顾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她还清楚地记得杨桃说过的话——关于在那玩偶中藏着的是怎样一个怪物。
他们也在时时刻刻提防着小女孩在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放出它来个鱼死网破,可事实的走向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猛然间,有什么在娃娃肚子上撕开一道口子,饿虎扑食似的涌了出来。
那是只会出现在噩梦中的生物。
闪着隐约微光的肿泡向前蠕动着,脓ye一般的绿色眼睛不断在表面形成又分解,散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恶臭。
在小女孩骇人的惨叫中,它铺天盖地地将她整个包覆住。叫声很快被涌进她嘴里的“黑泥”堵住,取而代之的是溺水似的咕噜声。
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发生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
那团吞没了小女孩的不定形黑亮流体变化着,向上、向左右凸起。
它化作了人形。
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雕刻打磨,它的粗略外壳变得Jing细起来,那张凹凸不平的“脸”幻化出五官的模样。流体最终凝聚成的个体身形矮小,几缕ye体膨胀为了衣裙般的形状,充斥着某种古怪又极为可怖的既视感。
顾浅的心向下一沉。
那黑亮ye体般的生物在顷刻间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现在这么说并不妥当,因为它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小女孩重新站在了那里。
“哎呀,哎呀。”
同样是唱歌般的语调,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一种迥然不同的感觉。
“你们可真是能干啊。”
这话轻飘飘的,和内容不同,语气上听不出任何褒奖的意味。
不,顾浅马上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切地来说,是没有一丁点属于人类的感情。
她只是在单纯地叙述,仅此而已。
“我是说真的哦。”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迟疑,小女孩继续用那平板腔调说道,她倏然一笑,可看上去更像是生硬地提了一下嘴角,诡异得杨桃条件反射一哆嗦,“用不着那么紧张。”
明明有着同样的体型,一模一样的长相,连衣着也挑不出丝毫差别。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她身上干干净净,没沾上一丁点泥土。
可眉宇间的神情、说话时的语气,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也昭示着她和他们刚才击败的贝蒂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人。
……或者,是不是人都得打个问号。
舒菁:“……你是谁?”
她充满警惕的发问却引得对方轻快地笑了起来。
“我是贝蒂啊。”那人说。
这么一句轻巧的话,却重锤似的猛然砸在所有人心底,久久未能言语。
“她是贝蒂,我也是贝蒂,”那怪物变成的小女孩笑盈盈地说,“这么个简单的道理,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吧?”
“那孩子和我做了个约定,把我的力量借给她,我也帮她解决过不少小麻烦,不过嘛——”
“她”笑得更开心了,没有什么能比这家伙嘴角僵硬的弧度更让人浑身发毛。
“这一切都是基于唯一一个条件上的。”
“她不能输。”
那人模人样的怪物猝然转过了身,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
“BINGO!”它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顾浅,后者毫不退让地迎上了它的视线,这让其眼中的兴味更浓了,“啊,我记得,我记得你叫什么来着……”
“顾浅。”她说。
也许有得知名字就能将对方咒杀的怪物存在,但眼前的应当不是其中之一,就以它刚才把小女孩吞噬进去的迅捷速度来看,它要杀人,法子可多着呢。
“‘顾浅’……唔,我喜欢这个名字,比对‘贝蒂’还要喜欢上那么一点。”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它就话锋一转,“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还没想做什么呢。”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种话,但对刚刚亲眼目睹一个大活人被吞食消化得连渣都不剩的众人而言,又怎么可能不紧张?
“小女孩”却一无所觉地还站在原地,兀自陷入了思索。
“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啊对,我和她做了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