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了。他打心底也很讨厌一碰到和顾梓楠有关的事情就立刻软弱的自己。
果真如司机所说,转过弯路况好了许多。任洲红着眼安安静静坐在后面,司机不时瞟他一眼,怕真耽误了什么事,猛踩油门狂飙到了目的地。下车付过钱,任洲急匆匆地跑进机场,里面冷气开得特别足,让他猛的打了个颤。大厅最上方不断滚动着航班信息,红绿一片,看得人直犯晕。
二楼明显空旷了一些。环绕式的巨大透明玻璃映进无数阳光,应该是很刺眼的,任洲却极力瞠目看着走廊尽头的那人。他背光站着,轮廓被描成金色的线条,仍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正站在那里微微低头和贾御说着什么。顾梓楠的侧脸线条流畅地收进领口,看着格外清爽利落。
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他微微偏头,朝这个方向看来。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走廊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任洲深吸一口气,迈开腿,从走到跑,最后朝着顾梓楠所在的位置狂奔!越来越近,他可以看到顾梓楠脸上有点惊愕的神情,随着他动作展开的双臂——
任洲撞了顾梓楠一个满怀,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被稳稳当当地接住,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依然温暖,板寸也微微地扎着他的脸。
郑杨刚领着上厕所的顾爷爷和顾nainai回来就看到了这个画面。
任洲全然忘记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全身都在战栗着,害怕地打抖。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他贴在顾梓楠耳边小声问:“你要去哪?阿楠要和贾御去哪?”
顾梓楠一手扶在他背后,瞪了一眼贾御。后者则窝在郑杨怀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得爷爷nainai去美国,给爷爷治眼睛。”顾梓楠轻缓妥帖地把任洲放在地上,手指不经意滑过他眼眶——竟没哭,虽然泛着淡淡的红。
任洲手里攥着顾梓楠的衣服,仰面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梓楠牵了牵唇角,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一走何时能归故里。他看着机场外蓝得欲流下来的天,低声道:“可能三年,五年,十年······我不知道。”
他一向坚定无畏的眼神中此刻掺杂着几分迷茫。顾梓楠总是习惯于展现强硬而成熟的一面,让别人总会忘记他才不过二十岁,根本也是个才刚刚过期的“孩子”。
广播里温柔的女声开始催促登机,任洲抓着人不放,瞪着眼睛:“你去了要和我保持联系啊!”
顾梓楠伸手掐了一下任洲的脸,笑道:“我可不想养个电子宠物。”
任洲板着的脸微微动容。他忽然踮起脚尖,手指轻轻抚在顾梓楠下巴,在他唇畔落下亲吻。
一万簇阳光下,他们的心跳同频率。
这是一个轻柔得像春风般的吻,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只剩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别忘了我,别忘了我······”任洲的睫毛扑闪着,他很执着地、喃喃地低声说道,终究在一遍又一遍的登机催促中放了手,退后两步,冲顾梓楠微微地笑。
他的脸仿佛淡淡工笔描就的淡白栀子花,额角上几根吹乱的短发是细细的花蕊。任洲弯着乌浓笑眼,那笑花盈盈凝开在眼底,溅出一朵小巧的酒窝。
顾梓楠记了这笑许多年。
傻瓜。他想,你都糅碎了融进我骨血里,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使我忘记你?
但他终究没有开口,空留一腔深情上了锁。高大的青年拖着行李箱在爷爷nainai身后慢慢走向登机口,没几分钟便彻底消失在拐角不见。
任洲仍然朝着那里望着,似乎能一直目送顾梓楠到未知的远方。等登机口的门关闭,贾御才走到他身旁,递给他一张折叠的长条。
“那小子是真喜欢你。”贾御淡淡道,“所以他知道不能祸害了你。”
任洲小心翼翼地将那纸条展开,顾梓楠高考每一科的分数逐渐出现在他眼前,最后的那个数字瞬间让他shi了眼眶。
“这是、这是······”任洲感觉自己的喉咙阵阵抽紧。
贾御抱着双臂,看着天际流云眯起了眼睛:“小楠是拼命地想考S大。前两天我去他家,发现他书桌上也不和别人似的搞些励志标语······你猜猜看他在上面刻了什么?”
“就两个字,‘任洲’。”
无数个黎明前的黑夜里,顾梓楠点着台灯,从零起步,一遍又一遍地去做那些题目。因为他再一次从昏暗混沌的人生中看到了远远一点光,而他也是这辈子第一次想堂堂正正地洗净污秽,与那光并肩前行。
任洲听到这里,脸上裂缝的微笑面具彻底破碎。方才和爷爷nainai告别时他都能完美地克制,此刻忍了许久的泪扑簌簌落下,终是溃不成军。
“还有这个,小楠让我交给你。”贾御将那枚小小的纽扣放到他手心,转身和郑杨离开。
其实贾御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任洲。他没说顾梓楠把尚景苑的房子卖了,那笔钱要作留学的资金;他没说顾梓楠在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