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有些勉强了:“是呀……很厉害……”
她见音顾并未下榻,只是肘抵着榻几撑着头,面朝外的侧坐于上。她今天穿着白色的长衫,腰间似乎只是束了根带子,显得有些随性,长发也只是轻挽着,无多发饰,耳下余发自胸前起伏披下,隐约能看到她胸口的衣襟较松,颇有几分恣意模样。别说那笑声,这样闲适的音顾湘琪也是没见过的,可她一贯眼眸淡漠,又不觉得对客轻慢。何况,自己在她眼里自己应该也算不得客吧。
音顾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到榻上来。
于是,湘琪就看到喜眉迈着小碎步坐到了音顾身旁,还以扇为屏的躲藏着朝自己眨了几下眼睛。
湘琪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喜眉一回来便被音顾给收住了。而眼前这一些,如果真是音顾为喜眉而做的,倒也怪不得喜眉心性不坚。
原本有情,能奈这何?
可是,她心底又有些不甘心,还没有交手较量,怎的就给输出去了。她把自己手上的提篮搁在榻几上,微笑着说道:“这是新采的杨梅,夫人让我带给你们先尝着。”她拎了两枝杨梅搁在已然空空的荔枝盘里。
喜眉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湘琪只是来送杨梅的。她赶忙伸手去拈了一颗,吃进嘴里,却酸得她脸都要皱成一团,眼睛里也含了水气。
吐出杨梅核,喜眉启唇叩了叩牙齿笑道:“我还以为把牙给酸掉了呢。”
湘琪被她逗笑了:“加些石蜜或是盐水就行的,若是再冰镇一下,就是极好吃的。夫人就爱用酸杨梅这么吃着,所以我带了许多来,先让丫头们放进冰窖子里就行了。”
音顾也点了点头道:“这东西消暑不错。”
“到了夏天,好吃得可不少呢。”湘琪想了想,挽了袖子站了起来,“我去给喜眉做盘‘白满头’,”她问喜眉,“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知道呀。”喜眉了然地点头,一点也没忘记音顾说过的话,“弄个七八样水果摆个盘,上面撒些收藏的冬雪与糖——音顾曾说过的。”
湘琪一愣,轻轻摇了摇头:“我问得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喜眉好奇地追问。
“‘白满头’是我们这边婚宴上的一道菜,寓意是祝这新郎新娘能白头到老。不过现在没那几样果子,我就用杨梅做个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喜眉有些感叹,这解释听起来,显得音顾那个说法极为不解风情,她便去看音顾,问道,“你听过这种说法吗?”
音顾点头:“听过,不过还是一堆果子拼成的罢了。”
喜眉却对这十分好奇了,便拉了湘琪就往外走:“走,我要瞧你怎么做的。”
“怎么,你要和谁白头到老么……”
湘琪打趣的声音飘了过来,可惜音顾没能看到喜眉的表情,有些遗憾地轻叹了口气。
白头到老……么。
好似命中注定。当初随意说这菜名的时候可不曾想过有今天。从来不信命的音顾这回倒希望这真是场命中注定的相识了。
离开西院子后,喜眉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真是来送杨梅的?”
湘琪笑了笑。她来原本是应了未央之托所以来。可是看喜眉这般急切,一定会说没有来的必要了,所以她顺应道:“你不是酸得快掉牙了么。”
喜眉抚着胸口,果然小声说道:“我觉得咱们要做的那事,似乎不需要做了……”她微羞着低头又道:“我与她之间,就这么着吧,原本就是这么自然过来的。至于她对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恶意和伤害,是我自己脑子笨,想不清楚罢了。”
湘琪提着篮子,挽在手臂不是,拎在手里也不是,像突然就变沉重了一般。
“喜眉,为什么,非她不可呢?”湘琪轻声道。
喜眉愕然抬头,湘琪眼里几些惆怅如烟云笼罩着,唇边更是一抹无奈的笑,使她看来越发柔弱动人。
“你是个想让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湘琪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相信音顾也是这般想的,可是那个该死的庆登科,为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呢?”
庆登科,这个名字喜眉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她垂头想着。或许是这一路来见闻变得多了,她觉得自己的心那么小,有些事已经被清空了出去,填进了些真正让她能铭心的东西。
这个庆登科,到底算什么呢?
思来想去,竟然只能算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不太令人快乐的过客,而且是将永远再没有交集的人了。
何况失去那个家也不是绝对的,同样就像荔枝里表不一,非若那样,她怎么能与音顾一路相随,又找到姐姐,还认识了像湘琪子商这些人。
当喜眉把这些心里话告诉湘琪的时候,湘琪便再一次真正的感觉遗憾了。夫人所担心的问题,似乎是真的不存在,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快活?
可是,竟然还是有些不甘心。眼见着美好的东西还来不及伸手就属于了别人,湘琪第一次感到自己也不是自以为的那么淡薄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