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这几天有些忙。忙到许多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比如到了晚上音顾很自觉得跟着她进了房,但是因为她白天东转西转的原因,倒在床上就能立即入睡,自然不会看到音顾微皱的眉头。两天下来,她便看到音顾立在那排芭蕉前面无表情地想着什么。她也算有些了解音顾了,所以总觉得音顾不像在想什么好事,那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吓得她赶紧护住身后的芭蕉,追问起来。结果,才知道,音顾竟然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些东西给拔了。喜眉自然不肯,对于她来说,这是音顾送给她的不亚于那枝鲜花的美物,她只有仔细经营了才能对得起这份用心,哪能让她反尔。等问及音顾为什么要这么做时,这人又成了闷葫芦,只是面色不好罢了。
为了让音顾打消这个念头,喜眉也是想尽了办法。夜幕降下后,院子里有些儿风了,她把吃晚饭的地方直接选在了榻上,搬了那如桌般大的榻几,招呼着丫头端上好菜,然后在凉棚四角各挂上灯笼,再把音顾客气地请过来。
音顾自然不会跟她客气,见她要爬到榻的另一边,便一把把她抓过来同座。喜眉不敢反对,乖乖靠着她坐下。
见到音顾时喜眉起先是呆了呆的。今日太阳猛烈,现在尚有余温,她喜欢拿把扇子去热,音顾却嫌麻烦,随意换了件凉快的衣裳就出来了。不过这凉快是凉快的,轻薄自然是免不了,所以喜眉依稀可以瞧见她的一双长腿,又见她赤着足只踏着双木屐,连足背的曲线都觉得那么美,便觉得果然音顾若是不穿衣服,一定极有看头。喜眉发现自己竟然动了吓人的歪脑子,便忙扭开头去看向别处。
西院子后门外有棵皂荚树,虽然不高树干也有些扭曲,却还是十分粗壮的。上面的树冠有些像稀松的头发,据说每年到了秋天的时候,树上结的皂荚都被人撸去洗衣物,年年复此,这树就长得不是那么好了。
这皂荚树虽在院外,可树上已经有知了停歇了,入了凉夜也还叫唤几声,喜眉与音顾便是在这嘶叫声中吃饭的。
多吃得两口,喜眉便又觉着热了,一把团扇扇得呼呼作响,散发都跟着飞扬起来,又直往一旁的音顾脸上拂去。有些微痒的感觉,音顾眯了眯眼,享受着这连带的风,把菜送到口里细嚼慢咽。
在吃东西这方面,喜眉向来是有些急性子的,总是一碗饭吃掉了,音顾才将将空了半碗。这个时候她就开始说话,天南地北的,知道不知道的,总是给音顾当个乐子。
饭后丫头把荔枝端了一盘子上来。到了这里,喜眉才真正知道当初音顾刁难过那个麻子跑堂的什么“白满头”是怎么回事。这宅子底下便有一个冰窖子,据说当初是因为姐姐喜欢吃冰镇过的杨梅才想法子弄的。这会儿冰窖子又起了作用,那些荔枝搁在里面一时半会是不会坏了。
喜眉接过盘子便开始剥荔枝,这两天来每次剥得第一颗她都给了音顾吃,讨好之心溢于言表。可是,大概荔枝是热性的原故,音顾觉得多吃两颗下来,心热直冒。她干脆握了喜眉的手,不让她继续剥下去。
“怎么只剥给我吃?”
喜眉眨眨眼,疑道:“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我剥的时候也不见你说话啊。”
“……”音顾终于知道砖头砸在自己脚上了,她起初只是很享受喜眉替她“剥”的这个动作而已,尤其嘴唇偶尔会触碰到她的指尖,令她总想将口再张大些,连那两根青葱玉指也一并吞进去。
好在这只是想想而已,喜眉去了未央宫几天,这才刚回来,她不想再把人给吓跑了。
不管她在未央宫里发生什么事,看来都敌不过自己的影响力,否则她早该提点什么了。
想到这个音顾心情又好了些,伸手去剥荔枝给喜眉吃:“这东西不可吃太多,火气大。不过皮却是很凉的,可以降火。”
音顾做过大夫,她的话喜眉自然是相信的,可是想想这东西一表一里,竟然完全相反,她便也觉得有些意思了:“我听过‘风能使人凉爽亦能助火成灾’这样的话,看来这世间的事,都是一正一反,说不得准。”
音顾微笑着塞了一颗荔枝给她:“哦,还有什么心得?”
“还有啊……”喜眉转了转眼眸,带着几分狡黠地说道:“与子商合起伙来耍我的人是你,替我把这里布置得像画中一般的也是你。”说罢她还偏了偏头,微有得意地笑问,“如何?”
这回轮到音顾愣住了,兼而语塞。
她很少有这种时候,有些微的尴尬,很想立即变成透明的东西消失掉就好了,那么她就不必面对喜眉这般可爱的反问。可是她毕竟是音顾,不过瞬间便想得通透了。她总将喜眉看得单纯,其实喜眉也有颗玲珑般的心。所有的自己恶意有意为之的事,在她心里最终还是很明白的。
即使是明白,她依然细心呵护自己为她种植下的芭蕉,且亲自剥荔枝给自己吃……
这感觉不错,音顾搂着喜眉,不由全身通畅,大笑了起来。
喜眉傻傻地看着音顾的纵情欢笑,忍不住把头搁在她的肩上。耳朵很能感受到音顾的畅快,虽然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