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瞧得汤志玄后背发寒, 极不自然地拔了拔。
元幼祺暗自冷笑,方道:“那你说说,如何不妥?”
汤志玄听皇帝终于接着自己的话头儿问下去了, 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定了定神,回道:“爵位之封赏, 是陛下的恩典, 却也是朝廷的公器。我朝法度毕竟摆在那里, 虽然宗室是陛下之亲眷,也还请陛下遵从祖宗法度,先公后私为好。”
“你的意思,朕因私废公了?”元幼祺的嘴角边尚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
“臣不敢!”汤志玄忙道,“劝谏陛下是臣之本分, 臣分毫不敢忘却!”
他壮着胆子说出一通大义凛然为国为民的话来,却只换来了皇帝的冷笑,这让他更觉得后颈飕飕地冒凉风。
而此刻,他的前面是放置着两具大寿材的灵堂,身后是沉默不语仿若不存在的群臣,汤志玄突的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来。他喉间滚了滚,再不敢与跪在一旁的元璞对视,与被皇帝发现某桩秘事相比,他现在更怕看到元璞身后元理的棺椁。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胆战心惊的时候,元幼祺正在琢磨他。
元幼祺隐约记得,这个汤御史似乎曾攀上某个贵介之家的姻亲,是哪一家来着?
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了,索性暂丢开手,森森道:“汤御史为国为君,还真是辛苦!”
汤志玄听了皇帝的话,只觉得比破口大骂都令他觉得恐慌。他情知上了一条船,很多事就是不得不为之,于是又不怕死地拜道:“为国为君,臣愧不敢当!但肃王老千岁一生为国为君Cao劳奔波,是千真万确!还请陛下看在老千岁的情分上,莫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也觉伤心才好啊!”
在场群臣,无不是久经官场的。他们眼睁睁看着汤志玄与皇帝的你来我往,再看看一旁的元璞,心里明镜儿似的:汤志玄不过是个台前扮相的,元璞才是那幕后Cao纵的。
想到皇帝之前要将元理的神主牌位添上肃王世子的古怪行径,很多人不禁为元璞捏了一把汗:老肃王钟爱元璞是真,可这么明目张胆地与陛下打擂台,也着实太冒险了些。何况,纵是陛下痛惜元理之殁,赠他一个世子衔又如何呢?且不说死者为大,就是元理真得了这个世子衔,他人都没了,膝下也无子,兄终弟及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元璞又急个什么呢?
群臣所想,元幼祺心里早有所料。
她不去理会他们,而是仍向汤志玄道:“汤御史之意,朕要重塑元理的牌位,就是悖逆了肃王叔的意思,让肃王叔伤心了?”
“臣的意——”
“汤御史之意,朕要册封元理为肃王世子,便是悖逆了肃王叔的意思了?”元幼祺不许汤志玄接口,紧接着又道。
汤志玄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住,而皇帝周身散发的冷意,更让他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虽说大魏的御史不会因为劝谏天子而获罪,但是……将来呢?
汤志玄这般想着,身体便不自控地微抖起来,脑子似乎也不大听使唤了。
元幼祺却是不允许他再缓过来的。此刻,她的铺垫已经做得十足,也该是揭开底牌的时候了。
于是,她再不搭理汤志玄,任由他尴尬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转脸看着元君舒,面上有痛惜之色,道:“君舒,此事朕本欲替你遮掩过去,也算对得起肃王府了。但如今,当着众位爱卿的面,朕做不到了,你便直承了吧!”
元璞听得清楚,不由得眉心一跳,悚然看向元君舒。
元君舒却咬着唇,眼中充满挣扎之意,忽向元幼祺乞道:“此事皆是君舒一人之错,陛下要罚,就请罚君舒一人!莫要牵连旁人!”
众人听了,更觉得糊涂了。而糊涂之中,似有一些可以做摸得到的隐晦意思:大概元君舒是替肃王府中的其他人承担下了某项重大罪责。至于这个被她挡在身后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不禁看向面色已经苍白的元璞。
元璞此时恍然明白:他是真的掉进了元幼祺与元君舒设下的圈套之中。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纵是你乐意以一己承担,方才汤御史也说了,爵位承袭乃朝廷公器,就是朕,也不能不遵守祖宗法度。”元幼祺道。
“是!陛下从不曾徇私,是君舒之过错,没有将祖父请封与陛下的旨意及时明示!”
元君舒说着,取出内里贴身放置的一只荷包,自里面取出叠得板板正正的纸张来,擎向群臣道:“各位大人,这是祖父弥留之际写下的亲笔书信,命君舒务必亲自呈给陛下。请各位大人过目!”
眼前情势朝着一个奇怪的地方发展而去,在场众臣都大觉意外。
一时间人人心中打鼓,不敢去先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忽见一人越众而出,先是向元幼祺揖道:“陛下,臣请旨一观此物。”
正是安国公顾书言。
元幼祺心中默默赞赏点头,向他道:“顾卿自便。”
众人见皇帝的脸上显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