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烟烟若是不高兴了,那可是天塌的大事。
幽深的宫道尽头, 柳儿低头缓缓行来,在宫门前对着云舟一拜,“卫尉大人, 这边请。”
“有劳了。”云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后并没有在椒房殿接见她,在御花园安排了一席酒宴。
云舟映入尉迟容兮眼帘之时,她眸光黯然了三分,盯在云舟脸上,好似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在云舟的记忆里,皇后娘娘温柔可亲,从未出现过这种隐含敌意的目光。
难道是她猜错了?
还是她近几日做错了什么?
云舟惴惴不安,戏文里常有这样的角色,平日里温润如玉,反转之后,却是另个狰狞模样。
“臣……”云舟规规矩矩地对着尉迟容兮行礼,“云舟拜见皇后娘娘。”
尉迟容兮并没有马上说话,还是静静地看着云舟。
柳儿知趣地带着其他宫婢内侍推得远了些。
云舟开始有些发怵了,小声问道:“娘娘?”
“你就这点胆量么?”
尉迟容兮终于开了口,可与此同时,自她袖中射出一枚飞镖,齐着云舟的耳侧飞了出去。
凉风拂过,云舟惊瞪双眼,哪里还敢多言一句?更不敢多做一个动作。
没有看见云舟吓得腿软坐下,尉迟容兮眼底的寒意散去不少,可声音依旧冰凉,“云舟,你可知谢南烟于本宫而言,意味着什么?”
云舟沉默,不敢答话。
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可千万别惹她动了胎气!
尉迟容兮倒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有一日,你对不起她了,本宫保证,你心口定会被戳个稀巴烂!”
云舟正色道:“娘娘的教训,臣定当谨记。”
还以为真是温柔皇后,发起狠来都是一个样的。
“你须多疼她怜她,南烟能活到今日,其实很不容易。”尉迟容兮说得话中有话,“她往后的路更不容易走,你答应本宫,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护在她之前。”
云舟隐隐觉得皇后娘娘很哀伤,可她又想不出来,皇后到底为何哀伤?
“嗯。”云舟郑重地点头。
尉迟容兮低头将酒案上的巴掌大锦盒推向了云舟,“这是我送南烟的大婚礼物,由你带给她,我想她会更高兴。”
云舟恭敬地用双手拿了起来,并不急着打开。
皇后娘娘方才自称的“我”,料想这份礼物定是很珍贵的。
“南烟为正妻,楚拂为平妻,这是本宫懿旨,日后所有人有异议,只管让那人与本宫理论!”尉迟容兮不等询问云舟,便帮云舟解决了此事,“可这些只是对外之说,对内,孰轻孰重,还请你好好掂量。”
云舟点头,烟烟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尉迟容兮还欲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下了。
她倦然挥手,“退下吧。”
云舟再拜,默然退了下去。
尉迟容兮抬眼看着云舟的背影,这一霎,她所有的羡慕涌上心头,让她悄然红了眼眶。
柳儿悄然走了过来,小声提醒道:“娘娘,这宫中眼线众多……”
“本宫知道。”尉迟容兮黯然笑笑,她垂头轻抚小腹,说得极为哀伤,“柳儿,若是这个孩儿是女娃……”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知道今日确实多言了。
若是个女娃,也有殷家的血统,会不会有一点点像南烟?
偌大的深宫,她只剩下这一点点盼头。
柳儿不知她的心思,摇头叹道:“若是个女娃,朝堂上那些人又要拿这个当借口,让陛下选秀了。”
眼泪沿着尉迟容兮的脸颊滑落,她释然轻笑:“其实也好……我可以名正言顺成为一枚弃子……”
“嘘,娘娘慎言。”柳儿惊惶。
尉迟容兮自忖确实说得多了,她擦去了脸上眼泪,与平时一样地温柔轻笑,“本宫如今还是皇后,确实要慎言。”
否则,她会害了南烟。
当“云府”的牌匾悬上新府,意味着卫尉大人的新府邸已经翻整完毕。
府邸西院,谢南烟收拾好了一处小院给桑娘住下,对外就称桑娘是云舟的远房表妹,打发了两名丫鬟好生伺候着。
起初桑娘对谢南烟还余惊未消,待住了几日,便发现只要她不主动靠近云舟,谢南烟便能对她和颜悦色的。
在卫尉府中,似乎所有人都把她当做了表小姐看待,对她一个小渔村出来的小姑娘来说,比之前过的任何一日都要舒坦。
这几日云府上下几乎都在为云舟的大婚忙碌着,桑娘静静地看着这座府邸的变化,看着它一点一滴地染上了浓浓的喜色。
她心头的疑惑是越来越深——舟姐姐与谢南烟都是女子,为何大婚越近,两人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就好像是真的要成亲似的?
她从小与云舟一起长大,她清清楚楚,云舟不该是这种喜欢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