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你整日只唤我作堂姐可我不过大了你半岁,我那些弟弟妹妹小了我不知多少岁,都一口一声阿澄的叫我,你不如也随他们那样听着也亲热。”
容澈不疾不徐答道,“大一日也该尊称一声姐姐。”
“阿澈就是固执,自小到大让你改口都是这么一个回答,你倒是换个新说法让我听听。”
“阿澈觉得,堂姐身体虚弱还是不要在这件事上太费神。”她起身道,“我先告辞了。”
容澄忙道,“你昨夜历经久战元气未复,今天就不要练剑了,一次不练于你剑术并无坏处,身体为重。”
“习惯了。”这不知花了多久养成了习惯,容澈日复一日丝毫不差。
容澄的眸光暗了暗,似有一声叹息却不真切。儿时她们一同住在冰冷的宫里,有一次她们背着嬷嬷们偷跑去御花园探险,钻假山时容澈被怪石吓哭,她在旁着急的哄着,跑远了的容泠听见哭声跑了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对她就是一通打,她也委屈的大哭,容澈那时候就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怯生生的拽她衣角又安慰起了她。
“小时候。”容澄在嘴角反复咀嚼这三个字,神色带着丝茫然。
“怎样?”她没想到一贯沉默的白青桐会开口,自她从容澈屋里过来,她们只寒暄数语便以沉默相待。
她一笑,十分好看,声音愉悦,“小时候我与皇姐都很疼阿澈,阿澈年幼时粉嫩可爱也很爱哭,每每她一哭我与皇姐都是无计可施,皇姐便欺负我来哄阿澈开心。彼时我见到父亲向他告状诉苦,父亲只无奈的告诉我,皇姐贵为公主而我只是郡主阶品不及不得放肆,那时我便想皇家不仅规矩多还不讲理委实讨厌。”
“公子与清平郡主的确姐妹情深。”
“只是后来我们都大了,要做的事越来越多要担的责任也越来越重,一个人的Jing力只有那么多,分不出多余的来也就渐渐疏离了。”
“但在青桐看来,如今公子与郡主的相处还是令人羡慕。”
“青桐也是懂得宽慰人心。”容澄打趣,笑意加深,“人皆生而不同人皆欲求不足,青桐说得对我应当知足。”
“公子。”门外有使女唤道,“林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
“是。”
容澄正襟危坐、八风不动。林北川进来先是抱拳施礼,容澄回以虚礼,礼数尽她才说道,“林公子若是短了什么尽管对下人吩咐。”
“公子收留已是万幸,北川不敢再有奢求。”他撩起衣袍跪下,行了个稽首礼,说话的声音打在地板上,闷声传来,“如今北川无家可归,又承蒙公子多次施以援手,北川愿追随公子左右,誓死效忠,还请公子首肯。”
“你乃河西林家少主,理应穷极一生重振家声,为何甘愿为人左右侍奉,难道就不觉得委屈?”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林北川的言外之音如此明了,让白青桐不禁望向俯首在地的少年,他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便如此圆滑通透,难怪清平郡主不过与他匆匆见了一面,便特意前来提醒她堤防此人。
“江湖混乱才是突起的好时机,林公子你乃名门之后不该如此志短,一夕之间江湖虽遭重创,但江湖仍然尚在。”
好半天林北川只是僵硬的跪在地上,不在言语,容澄的视线有如千斤般压在他的背脊上,使他难以动弹,他就这么闭着眼睛趴伏着。
“也罢,既然你心意如此,我便留你几日,待你想清楚了便放你走。”
“多谢公子成全。”林北川叩首起身垂首而立,“公子若没吩咐北川便在外守卫。”
容澄淡然道,“时间不早了你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是,公子。”林北川的恭敬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木然,少年在历经波折后的逐渐麻木,河西林家的林北川仿佛成了上一世的他,遥远又陌生。
冬日的早晨总是懒散的,就连躲在阳光下的尘埃都比往常安逸,天刚蒙蒙亮魏长东已等在了崭新的朱红大门外,容澈去容澄房中辞别时,容澄只在单衣外裹着一件貂裘,紧紧挨在熏炉取暖。
容澈淡道,“堂姐,保重身体。”
容澄笑回,“阿澈,一路小心。”
两人说了些临别嘱咐的话,容澈便告辞离开,门外的骏马急躁的喷出大团白烟,容澈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安抚坐下骏马。魏长东一甩马鞭骏马扬天嘶鸣,狂奔东去,身后是保驾紧随的黑羽队。
朝阳在远处悄然升起,一阵暖意抚上了容澈的面颊,将姝颜尽力勾勒,她眉目清秀带着几分温婉,可紧抿的唇角又让她的轮廓飒爽稳重。快马一路向东,不日便可回京。
天气渐冷身子便更乏,容澄没有容澈那样雷打不动的作息,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床梳洗,这边净完手那边侍女端着食案鱼贯而入,Jing致的菜肴搭配一壶温热的甜酒,碗箸是寒梅浴雪的图案,十分应景。
“去请白姑娘过来用膳。”
“回禀公子,白姑娘一早便用完膳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