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番修饰无非是顾念皇室面子。
“诏书何在?陛下圣体何在?”
张淮目光直视太子。
太子暗暗不悦,但是这位尚书令是他动不得的人物,他与冯春交换了眼神,一位內侍捧着诏书上前,冯春拿起展开宣读: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七旬,在位四十一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太子盛衡,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注:1)
“至于陛下圣体,已在回京途中,明日便可抵达上京。”
冯春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张淮看向林太师,后者肃穆而立,依旧不打算说话。
这老狐狸!
张淮气得骂他,只能自己来,“这位公公,诏书请让臣等传阅一下。”
诏书到手,张淮看一眼便皱起了眉,这不是圣上的笔迹。
他这时忽然明白,太子今天来的意图了。
而此时,外面走进一个金甲卫,跪地大喊:
“圣上驾崩了。”
太子眯起眼,俯视着众人,这时李太师站出来,说道:
“圣上仙逝臣等哀痛万分,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子登基。”
他说完,一众大臣跟着出声请盛衡继位。
太子盛衡心中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他想回头看一眼那金座,冯春轻咳制止了他。
是的,不是现在,再忍一会。
盛衡压下脸上的喜悦,凝重的叹息一声:
“还……”
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讥笑。
“呵。”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朝服头戴翠冠的美貌女子走上殿来。
“贵妃娘娘?”
李玲茹盛宠多年,许多大臣都见过她,此时见她到前朝,非常不解。
一些守旧老臣当即皱起了眉,很是不悦,一个后宫嫔妃怎么能上殿来。
“可笑,想我大雁四百多年基业,要断送在你这个无德无耻之辈手中,实在是可悲!”
李玲茹目光如烈焰,气势汹汹,她的声音如惊雷炸响,让众人大吃一惊。
“贵妃娘娘何出此言?妄议国运可是大罪!”
一位白胡子的老臣站出来指责。
太子更是大喝:“孤敬重你是庶母,可这朝堂之上,后宫之人如何干政,还不快些退下!”
“是啊,一介妇人怎能登堂!”
众人的言语让李玲茹冷笑一声,她站在含元殿中间,忽然转身指向天空,悲戚道:
“本宫自知是妇人之姿,不配踏上这含元殿,只是若本宫不来,就要看着圣上含冤而死,而这江山断送在无耻之徒的手中!”
“你在胡说什么,来人,把贵妃带下去!”
太子慌乱地喊人,面上的神色被那张淮看在眼中,他眸色一转,沉声说道:
“殿下莫急,不如先让贵妃娘娘说完。”
张淮看向李玲茹:
“贵妃娘娘,你所说圣上含冤而死是什么意思?”
李玲茹美目含泪,戚戚道:
“圣上身体在近些年细心调养之下,虽比不上壮年却也是面色红润声音洪亮,怎么会突然暴毙,分明是太子蓄意谋害,在那樊林里生生把他的父皇毒杀而死!这种谋害生父的人还伪造诏书,这不是不孝之徒无德之辈是什么?是什么?!”
女人声音拔高如杜鹃泣血,声声催人心肝。
太子大怒,“一派胡言,孤为何要杀父皇,难道只是为了登基不成,孤本就是太子之尊,何须杀父?”
是啊,皇帝就他一个儿子,且太子还不到而立之年,而皇帝却已是强弩之末,再等上几年便可,哪里需要这般心急。
李玲茹料想到他会这么说,讥讽一笑,“那是因为圣上决意要废弃你,所以你才痛下杀手!”
废太子?!
“胡言乱语!诸位大人,贵妃娘娘恐怕是得了失心疯了,太子殿下为陛下亲子且是独子,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废太子的,金甲卫何在,还不速速将贵妃带下去!”
冯春抬手,示意金甲卫上殿拿下李玲茹。
然而李玲茹冷眼瞪着那些金甲卫,大喊:
“是本宫胡言乱语,还是你心虚有鬼?张大人,李大人,王相公,你们都是肱骨之臣,自然认得陛下字迹,本宫就问,太子那封诏书是陛下的亲笔吗?”
几人摇头:“不是。”
太子辩驳:“是父皇去的急,没力气亲自写,只是最后口述由旁人记录!”
李玲茹冷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