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月朗星稀,是近几日来难得的一个晴夜。子夜时分,乾清宫里一片阒静,萧衡烨躺在龙榻上排出了杂念闭目养神,呼吸亦比平时更悠长了几分。
自萧衡焕远赴西北已有两月,而体内yIn蛊已被饿了三个多月了。这几日太医院又呈上了新的药方,比起先前略奏效些,如今他每三日里有一夜能睡上两三个时辰,其余两日的夜里只能服药。服了药自然是睡不着的,他便学了些凝心冥想的法子来休息,如此一夜过去,到了早朝的时辰,身上的Jing神也能略微恢复些。
这天夜里他亦饮了药,自然是睡不着的,正闭目冥想,耳畔却传来一丝细微的窗棂开合之声,随即风声拂过,电光火石之间,便听得殿内有人交起手来。来人与殿内影卫交手极快,十余回合之后,胜负已分。
萧衡烨抬手撩起床帘,边宁跪在榻旁,低头道:“圣上,那人已被制住了。”说罢便给萧衡烨穿起了龙靴。
此时殿内烛火全灭,只有薄薄月光从窗户纸里透进来。萧衡烨抬眼一看,只见一身形高大的男人被制服在殿内,两名影卫一左一右制着他肩膀与手臂,另有一位向他跪下请罪,道:“属下们无能,惊扰了圣上休息。”
萧衡烨摇摇头,道:“不怪你们。”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又冷冷道:“你以为这乾清宫是什么地方,想闯就闯?”
萧衡焕抬起头来,借着殿内稀薄月光望向萧衡烨,目光晦暗难明,道:“臣兄来为皇上侍寝。”
他此话一出,萧衡烨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片薄怒,倒是身后的边宁望了一眼萧衡焕,略略露出些喜色来。
“侍寝?朕若要人侍寝,自有皇后与贵妃。”萧衡烨冷笑一声,“与将军何干。”
萧衡焕亦是一声冷笑,道:“只怕皇后与贵妃姊妹情深,夜夜yin诗作画抚琴弈棋形影不离,顾不上为皇上侍寝。”
萧衡烨没想到这一层关系也被萧衡焕知道,惊讶了一瞬,面色更冷:“朕的后宫之事,将军倒是清楚。”
“皇上的事,臣兄自然日夜挂怀。”萧衡焕仍抬着头,双目定定地望着萧衡烨。
萧衡烨被他看得呼吸一滞,紧锁了眉不再看他,冷冷道:“将军擅离职守,夜闯宫闱,意图不轨,暂且收监,听候发落。”说罢便要转身。
身后边宁听他这般发落,不禁有些着急,那两名影卫却是令行禁止,一左一右架着萧衡焕,要把人提起来,却不想萧衡焕双臂发力,猝不及防之间竟将两人甩了开去。见此变故,余下一名影卫自然挡到了皇帝身前,怕他借机发作,却听萧衡焕声音更加低沉,竟直呼皇帝名讳:“萧衡烨,你真要和我闹?”
“我和你闹?”萧衡烨才转了半步,听他此言,又转过头来,“这八年多来,你对我做过什么,对飞鸾做过什么……只因你母妃临死前哀哀地跟我求情,我都不与你计较,仍叫你做了护国将军。你抛下军务不理,闯到这乾清宫来胡言乱语,倒成了我和你闹?”
萧衡烨提到淑太妃,萧衡焕的眼神便是一痛。两月前他决然离京,便是因为这杀母之仇叫他咬牙切齿,以至于真起了索性让萧衡烨被情欲折磨致死、替母妃报仇的念头。
可到了边塞,一番故地重游,他便知道这一分离,折磨的不只是萧衡烨,还有他自己。他与萧衡烨曾在这西北一同度过了整整一年,以至于每一个晨起,每一个日落,他看着大漠孤烟的景色,想起的都是与萧衡烨那些缠绵悱恻的时光——虽然那些缠绵都是他强行要来的,萧衡烨从未承他的情,可那甘美的滋味仍旧销魂蚀骨,叫他想忘也忘不了。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只是辗转反侧了几个夜晚,最终也只能灰头土脸地承认,他终究是舍不下这个冷心冷清的弟弟。
“臣兄来为皇上侍寝,并非胡言乱语。”萧衡焕如今站着,视线离萧衡烨更近。他身旁两个影卫虽已反应过来,复又制住了他手臂肩膀,却也不敢再使出全力,只是压制着叫他不能靠近皇帝。
萧衡烨冷笑一声:“你放着护国的将军不做,非要来求朕给你做个——面首。这 还不算胡言乱语么?”
萧衡焕听他这么说,倒是平静了些:“天子康健,万民所系。我做这个面首,也算为国为民。”
此言一出,萧衡烨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身旁边宁见此情状,自然心领神会,对着萧衡烨恭敬行礼,轻声道:“皇上,您的身子,的确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至于定王殿下擅闯宫闱之罪……明日一早再定不迟。”
萧衡烨嘴唇微微一颤,又听萧衡焕复又开口:“先帝当初为何会将太子之位给你,皇上大约还没忘吧。既然皇上非要坐这把龙椅,便是为了百姓的福祉,也不该肆意妄为,损伤龙体。”
萧衡烨目光沉沉,盯着萧衡焕的脸凝视许久,方才道:“你竟还懂几分诡辩之道。”
萧衡焕却不再说话。
边宁常在萧衡烨身旁伺候,哪能不知道他的脾性,此刻望了望皇帝的神色,心下更多了几分把握,道:“看定王殿下这幅模样,想必是星夜兼程地赶来,尚未来得及沐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