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着下了几天终于是停了,天空难得放晴。离亦凌在西暖阁待着,有些迷糊。
杏儿搬来个藤椅到院里,笑着喊他,“公子出来坐会儿吧,透会儿气。”
“好。”离亦凌起身到了院里,杏儿又找来一件雪白狐裘给他披上。
杏儿也坐在了一旁,看着一树梅花,说,“冬天就快过了,真好啊。”
离亦凌淡淡笑着,没有吭声,对于他来说,什么季节已经不重要了,总归是要在这高墙内暗无天日地活着。
他只是怕,怕离冷荆没一点人情。怕他当了他弟弟的禁脔。
“公子,”杏儿轻轻唤他,似乎是有问题要问,
“嗯,”
杏儿抬眼望着离亦凌,他的侧脸铺着一层柔和的光,长长的眼睫垂下,像是拢了一汪池水的愁绪。
最后杏儿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起身给离亦凌泡了壶茶。
这几日离亦凌说不上是为什么,总觉得心慌,他闷着一口气,虚虚地靠在藤椅上。
有人走过来,地上的积雪“吱呀”作响,离亦凌以为是杏儿,没有转头看,
空气凝固了几秒,离亦凌觉得怪异,侧首看去,吓得浑身一激灵,
离冷荆穿着玄黑色交领云锦,就站立在他身边,
离亦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呆滞了片刻,还是从藤椅上跪了下来,正要俯身请安,离冷荆却移开了脚。
离亦凌摸不清他的心思,愣了一下,随即追着离冷荆的靴子吻了上去。
“雪犬给主人请安。”
离亦凌直起腰背,稳稳当当地跪在雪地里。
“上次鞭伤都好了没?”
“回主人,已经在结痂了。”
离冷荆“嗯”了一声,在藤椅上坐下。
地上薄薄一层积雪逐渐把衣袍沁shi,离冷荆没有说话,离亦凌也跟着沉默着。
良久,离亦凌稍稍放松了身体,小心地看了一眼离冷荆,那个人正闭着眼睛,眉头拧着,像是睡着了。
“我不记得给过你穿衣服的权利。”离冷荆仍然闭着眼睛,冷不丁的问他,
离亦凌脑袋懵住了,这可是青天白日在院里,随时会有人闯进来的。
但是他给的指令向来没有玩笑的成分。
离亦凌只犹豫几秒,抬手把身上的狐裘解了下来,又一件件脱了里衣。直至身上一丝不挂,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重新跪好,
“主人,”
离冷荆悠悠睁开眼,斜着看了一眼离亦凌,
“你的狗链呢?”
离亦凌顿了一下,伏低了身子,“在您的寝宫,雪犬忘了,请主人恕罪。”
离冷荆颔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嘲弄,“既然不想当狗,当个脚蹬吧。”
心理障碍一步步被弱化,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离冷荆膝行跪趴在离冷荆脚下,再怎么晴朗的天气到底还是大冬天,离亦凌冷得发颤,身体被冻得发紫。
离冷荆毫无怜惜的把双脚踩了上去,冰冷的靴子压得那些鞭痕生疼。
离亦凌闷哼一声,把手肘死死地撑在了青石板上。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离亦凌视线逐渐模糊,
这太阳一点都不暖和啊,明明都散在身上了啊,但是身体越来越冰冷了。离亦凌渐渐支撑不住,不停地打着哆嗦。
离冷荆感受到脚下的震动,不怀好意地笑了声,向屋里喊道,
“杏儿,你家主子都冷得发抖了,还不给他披件衣服?”
离亦凌猛地抬起头,离冷荆正云淡风轻地盯着他。
杏儿怯生生地推门而出,眼眶红红地,低着头给皇上行礼。
“还愣着干嘛?”离冷荆把腿放直了,又重重压在离亦凌背上。
“呃嗯…”力道突然加大,离亦凌一时没稳住,腰背塌了下去,
“做狗做不好,做个脚蹬也做不好吗?”
离亦凌赶紧再次撑住跪好,身上忽的被温暖包裹住了。
是杏儿,把那件狐裘披在了他身上。
杏儿终究是看到了,看到了他所有不堪,下贱,仅剩的一点体面尊严尽数消融。
恐慌羞耻和无可反抗的屈辱全都交织在一起,离亦凌死死抵住眼泪,
离冷荆把脚抬了下去,缓缓起身,对着杏儿说,“把他洗干净送过来。”
“是。”杏儿低声应了,垂眼看着那人脚步渐行渐远。
直至那人出了西暖阁,杏儿恍惚了一下赶紧扶起离亦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杏儿扶他进房就出去烧水了。
不一会儿杏儿提来热水,手脚利索地倒进浴桶里,又找来衣物办置一旁。
“公子,水准备好了。”
离亦凌淡淡应了声,他没多此一举穿上衣服,只披着狐裘,堪堪围遮住身体。
“你先下去吧。”
杏儿沉默了两秒,咬着下唇,最后还是开口